贴着大红双喜的房门被推开,嘎吱的声响,连同着屋外的风也吹了进来,卷帘飘荡,轻而平稳的脚步声在房中响起,外面的下人又把门关上了。
晏满闻到了房中的香气,不曾在意。
大多数的毒药与他而言都没有什么作用。
脚步声停下了。
晏满看着床边坐着的人,身型清瘦,穿着一身喜服,头上顶着一块红盖头。说来,他今日还没好好和“夫人”说过一句话呢。
桌上放下挑起红盖头的喜秤,他在桌边坐下,看着床边那人,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又倒了一杯,起身走到了床边,抬手便掀了那红盖头。
“喝了这杯酒便——”
他话音忽止。
红盖头凌乱的掉落在了旁边,盖头下的一张脸露了出来,一张脸很小,可那脸上是满脸的红疹子,连同皮肤都发红,他对上晏满的眼睛,又猛的低了头下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
苏边意醒来时已经在轿子里,而到了这房中,带他来的喜婆告诉了他一切,半是威胁,半是恐吓,让他乖乖的在这做他的城主夫人。
但他眼下根本无从思考旁的事,药效已经生效,他浑身发烫,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一遍遍的从四肢百骸传来,他咬着唇才抑制住了呼吸。
晏满:“抬起头来。”
对方动作很慢的抬头,晏满受不了他这磨磨蹭蹭的样子,房内有些闷热,他扯了扯衣襟,伸手勾住他下巴,让他抬起了头。
“脸怎么回事?”他问。
对方没答,一双眸子像是沁了水,浮着一层水汽,清透明白,瞳仁黑白分明,这双眼睛不算大,却生的很媚。
晏满喉结滚了滚,浑身火烧般,那股劲头凶猛得很,这会儿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他放下了钳住对方下巴的手,在离开时,对方却伸手抓了过来。
苏边意燥热得很难受,难受极了。
晏满的手让他觉着舒服,他拉过了他的手,呼吸落在了他掌心上,贴着他的掌心蹭了蹭,眼底神智逐渐模糊。
而晏满后知后觉,中的不是什么毒药,他本想抽身离开,可那药劲让他觉着浑身血液都像是沸腾起了一般,急需找到一个发泄口,他眸中阴晴不定的看着面前的人——像猫儿似的蹭着他掌心,抬眸看来都神色懵懂又无辜。
他伸出手,将人推到在了床上。
苏边意抬手搂住了晏满的脖子,还有几分急不可耐的意味在其中。
酒杯落在了床边,里面的酒水溅出来,将地板印湿了大片。
房中红色蜡烛燃烧,融化的蜡烛液体从边上流淌而下,烛火摇曳,满室春光乍泄。房内隐隐有泣音传出,仿佛在经受着非人折磨,院子里的下人无人敢去倾听,一个个都低着头。
到了后头,那泣音弱了,逐渐没了声息,在下人们怀疑这新入门的戏子是不是被折磨死了的时候,房门打开了。
已是深夜,晏满站在门口,墨色长发倾泻而下,慵懒随意,他瞥了眼门外的人,让人提水进来。
房门敞开,没有人敢去看晏满的脸色,下人各自低头打水,进进出出,房内熏香味儿还没散去,床帘落下,没法窥见里面的人,只隐隐约约看见了被子的拱起来的轮廓。
水备好,下人尽数退出房内,床上的人已经昏睡过去,晏满站在床边,眸色晦暗莫测的看着床上的人,脑海里浮现方才这人哭的眼睛湿润的模样。
他抬手,拨开他脸上的头发,看到他那张脸,皱了皱眉头,这张脸着实是算不上好看,他记着上次见他,可不是这样的,具体什么样他也记不清了,反正这脸上是没有这么多痕迹的,应该是白白净净的。
不过这张脸这会儿看起来,倒是比之前让他顺眼多了。
他放下手,站在床边看了会,转身去沐浴,他进了浴桶中,闭上了眼睛。
床边传来低低哭腔说梦话的声音时,晏满没有在意,但持续说着,说得久了,他听见他嗓子也是哑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晏满从水中起了身,没有把苏边意扔在床上任由他自生自灭,他走到床边,一手将被子掀开,对方似乎是觉着冷了,卷缩了一下身体,眼角还带着泪痕,晏满动作不算温柔的把人从床上弄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