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窗上闭着眼,闭目养神间,下巴往下一点,就这般睡了过去,他做起了梦。
——
深夜房中点着油灯,窗外树影婆娑,床边坐着两名少年,穿着亵衣,下面放着一个木桶,桶里的热水还在冒着热气。
二人将腿探进桶中。
这个时期的白越君已经十五岁了,五官在朦胧的灯下愈发好看,已隐约可见日后清冷孤傲气息的轮廓。
水太烫了,白越君想把脚抽出来,被另一只更大的脚踩了下去,他眼底浮现湿意,“阿九,你别踩我。”
十七岁的少年郎笑嘻嘻踩着他的脚不放,“泡脚就是要烫一些嘛,你看你每晚睡觉脚都凉飕飕的,可得好好泡泡。”
“阿九,太烫了。”白越君无意识的鼓起来脸,撒娇般脚背在他脚心蹭了蹭,商量的语气道,“你让我晾一晾,行不行?”
“不放。”谢逸坏笑着把他的脚踩在桶底下,道,“这水温我泡着刚刚好,怎的你就觉得烫,这般娇气,同那小娘子一般,小心日后讨不到媳妇。”
“我不讨媳妇。”白越君皱着眉,认认真真的说出这句话,眼睛睁得圆圆的看向谢逸。
身上那疏离冷淡的气息没有日后那般浓,做出这幅神情,就像那被踩了尾巴小狗一样,瞳孔清澈透亮。
“不讨媳妇?”意气风发的少年挑着眉头,眉间泄出几分风流倜傥,烛火照在他脸上,软和了他面上棱角分明的线条,透着情意绵绵。
他笑道:“不讨媳妇也行,那就给哥哥做媳妇好了,听闻这在那话本子里,叫什么‘童养媳’——啧啧,你可不就是哥哥的童养媳吗?”
白越君白皙面上浮上红云,涨红着脸,手指捏着衣摆,抿了抿嘴角严肃道:“阿九,莫要胡说,我我是男子,怎可做你的媳妇。”
谢逸垂下眼帘,侧脸对着白越君,睫毛的阴影照在鼻梁上,颇为可怜的模样:“小君可是嫌弃我?”
“我我怎会嫌弃你!”白越君说话都没那般利索,衣摆被他的手捏的皱巴巴的,他还在捏,一时间忘却了桶里烫得他脚疼的水温。
谢逸叹了口气:“还说不是嫌弃我,若不嫌弃我,为何不愿做我媳妇。”
白越君见他伤心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笨拙的哄着人,磕磕巴巴道:“我做你媳妇便是,你你别难过。”
谢逸低头墨发遮脸,他抿着嘴,肩头颤得厉害,白越君抬手拍着他的背:“阿九,你这般好,我怎会嫌弃你,你……莫要哭……”
他话音渐渐小了。
因为谢逸仰头笑了起来,笑得眼角泪花都冒出来了,他拍腿道:“傻小君,我逗你玩呢。”
白越君瘪着嘴放下手,谢逸一把搂过他的肩,将他抱在怀中,靠在他肩头笑,白越君推了推他的腰,没推动,反而烫到般移开了手,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才好。
笑声渐渐低了下来。
谢逸紊乱的呼吸声在他耳边。
“小君。”谢逸叫了声。
白越君仰着下巴,靠在他肩头。
谢逸道:“听说修仙可长命百岁容颜常驻,也不知是真是假。”
白越君垂下眸子,抓着自己衣摆的手改为抓在了谢逸衣摆上,他听谢逸说:“到时候你风华正茂,而我已白发苍苍……小君,你莫要忘了我。”
谢逸也不知自己想说的是什么,离别伤感的心绪占了上风,想趁着这人还在眼前,多唤他几声“小君”。
“不会的。”白越君眨了眨眼,指尖收紧,声音干涩道,“我不会忘了你的,我会一直记得你,死了也记得。”
谢逸低笑一声:“傻小君,我死了,可不会记得你,免的想你想的心都疼。”
“你不能忘!”白越君提高声音。
“好,不忘不忘。”谢逸随口应道,担忧的说,“修仙界的姐姐妹妹个个貌美如花,你这么傻,别轻易被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