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件很漂亮的衣裳。
只有王妃才能穿的正红色,大片大片的金丝绣花,衣襟、袖口、裙摆都缀满了毫无瑕疵的宝石。
一看便价值不菲。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件男人穿的衣裳。头冠也是一只红玉钗,而非女子出嫁时佩戴的凤冠。
“这件吉服没有半年的工夫,做不出来。”金漠叹气,“ 可见小王爷就是喜欢男人。”
金瑞说话时带着气,尽管他已经很克制。
“ 他喜欢男人,随他的意,为何要来祸害我?这件吉服,他随随便便就送到我这里来,难道我穿的就合身?”
说罢,他试了试。
非常合身。
金瑞:“…… ”
东方鱼肚渐白,府外也起了喧嚣声。金瑞什么都没收拾,换好了吉服,将匕首藏在腰后。
金漠还想陪金瑞再用一顿早膳,两人做了二十年的父子,坐在一起吃早膳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这会即将要分别了,金漠又想做回慈父,让金瑞的小厨房按照金瑞的口味,收拾出一桌席面来。
等菜上齐了,金漠气的直拍桌。
“ 我吩咐下去的是早膳,这一桌都是什么玩意儿?糖包、甜汤、点心,还有这一盘菜,都是拿糖炒得不成?一大早起,就吃这些东西,如何有胃口?更何况他身子不好,更该吃些清淡的才对。”
金瑞听见他父亲要发落他院里的下人,不大高兴:“ 父亲,别怪他们,这已经很好了,等我到了王府,说不定就要吃残羹剩饭了。”
他父亲压根就不知道他爱吃甜口,更没关心过他在病中顿顿偷吃甜食。
他不气金漠不关心他,他不乐意的是,在他跳入火坑之前的最后一顿饭,也不能让他舒舒服服地吃完。
刚要坐下来,百溪猛然跑进屋:“小王爷的迎亲队伍已经进大门了。 ”
金瑞看了眼外面刚刚泛白的天色,和下人们举着的灯笼,狠狠皱眉。
说好了天亮来迎娶他,现在天还没亮,小王爷就如此心急?
连口饭都不让他吃?
金漠催促:“此事已经无法挽回,你准备上轿吧。 ”
金瑞道:“ 我听说,没有饿着肚子嫁人的。”
不管怎么样,先让他吃了这顿饭。他方才同金漠说日后吃残羹剩饭的话,并不是赌气。
进了王府,就是完完全全要看小王爷的脸色过日子了。
可他偏偏不会讨好人!
他坐下来,慢条斯理吃饭。金漠发现,他这个儿子吃饭倒是优雅,每个盘子只夹一筷子,全部吃完了,再从头挨个吃一遍。吃到味道重的菜,还要不厌其烦地漱口。
这么讲究,哪里像是他一个六品通判的儿子?
金漠忍不住催促:“不要让小王爷等久了,就算是有宠爱,也万万不可恃宠而骄。 ”
“ 父亲。”金瑞慢吞吞地分析说,“不恃宠而骄,是来日方长的算计。我没有日后了,恃宠而骄又如何? ”
金漠噎住,不再说话。
果然金瑞才吃了一会,小王爷就按耐不住,自己冲到了小院。小王爷脚上带伤,骑着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