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御书房,东方靖的神色有些飘,目光中甚至带着些茫然,可能是等的太久有些不敢置信,秦朗竟然就这么轻易的,都不推拒一下就去面圣,而且,皇兄也没反对,临走时还拍了拍他的肩,告诉他母后那边早已透露了一点,这次他这个做皇兄的最后为弟弟做一件事就是帮他们在皇太后面前过明路。
那他这么多天以来内心的挣扎,那些憋闷,那些患得患失……
“秦朗……”走了一路,看着秦朗那志得意满明显过于愉快的模样,东方靖有些回过味来,咬牙低吼:“你故意的……”
“嗯?”秦朗无辜地看向东方靖:“殿下何出此言。”
“你故意诱我催促让我失态……”
“呵,殿下难道不愿嫁微臣?”
东方靖语塞,忽然想起方才他们在皇帝面前怎么没提嫁娶的问题,也不是结兄弟契,那这是几个意思?
“本王……本王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说要嫁了,这未尽的话被东方靖咬牙吞入腹中,这个好不容易求来的指婚,他根本舍不得说任何反话,即便兄长真的不顾他颜面让他做出嫁的那个,他……他也认了!
翌日早朝,圣旨一出,满朝哗然,紧接着消息比信鸽还快一样尽然就飞快地向外蔓延飞散,不过几日,就连西宁周边等小国都得知了消息。
意外的是,竟然诋毁的少,赞誉的颇多。一部分是民间本就爱戴他们的东胤子民,还有一部分就是纯粹觉得两个人太强还是互相消化吧。
茶楼文人圈子里已开起了玩笑,要说这个天底下什么样的女人能与这两人般配竟然深觉找不出一个同等才华能耐的了,若是只有美貌也不过是观赏花瓶,连相提并论都觉得是辱没了他们,倒不如这两人一文一武地在一块儿更般配。
六月六是个吉利日子,东胤皇城街道挤满了人,各国的都有,甚至有不少穿着少数民族的服饰,大街小巷的贩子商店这段时间可谓赚了个盆满钵满。
大家脸上都喜气洋洋,原本心里就对成婚的两人都发自内心的敬畏与爱戴,此时还能借着两人的婚礼大赚一笔,一时间气氛比年节还热闹开心。
司空府外和靖王府外就连树梢屋顶都挤满了人,更多的,都挤在皇帝御赐的岁和苑前,是位于皇城东郊最大的皇家别院,如今皇帝送给自己弟弟和弟媳作为成婚的婚房了。众人有些意会过来这皇家的意思了,这两人分明是不分嫁娶,难怪皇旨上并没有说明谁嫁入谁府中。
这才是东胤皇帝给秦朗真正的赏赐,皇家族谱中秦朗的名字将于东方靖并列,虽然朝中身份还是大司空,然而实际品阶却是按东方靖的亲王品阶来的。
从此,两人福祸相依,荣辱与共。
黄昏时分,夕阳将半边天空都染得通红,两人身着红白相间的华贵礼服,骑着混血骏马各自府中出发,自东街口汇合后,两人相视一笑。
马上的红衣青年玉金发冠高束,两侧长长的绯红色发带与漆黑的长发相间,垂在背后,长眉稍加描画后斜飞入鬓,眸灿如星,稍显削薄的唇此时勾着一道相似的笑弧,真真是神采焕然,俊美无铸,分明是毫不相似的气度却谁也不会被谁掩去了光芒。
他们短暂注视后便并驾齐驱,随一路敲锣打鼓的送亲乐队缓步至岁和苑前。岁和苑早已装点成了红艳喜庆的模样,改良后的鞭炮在堂前噼里啪啦的响,迎出来的是靖王府的老管家,对两人可谓已经十分熟悉,极有眼色地命人将客人引入苑中。
而此时秦朗与东方靖接过司仪示意的大红绸缎,各执一边,跨过火盆,里面厅堂早已坐着皇帝陛下与太后,羽卫里三层外三层地站岗,肃穆的神色丝毫不能影响见婚的客人们,谁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婚礼,两人穿的都是男式婚服,行的都是男式礼仪。
在夫妻对拜时,堂间更是爆发出强烈的喝彩声,就是有些古板的对两男成婚并不太赞同的大臣们在这一刻也被气氛感染,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两人谁也没想到,他们这一婚史无前例,自然被记入史册,百年后的东胤民间还会有关于两人的戏文。
而行了礼的新人实在气场过于强大,竟然没人敢闹一闹洞房,两人喝了合卺酒后便命屋内的人都出去。
小彦页' 满屋红烛将两人面色都染上彤色,秦朗看着东方靖今日格外俊美的面容,轻笑一声说:“殿下今日可是格外高兴?”相识至今,他看过东方靖冷笑,勾唇讥讽地笑,似笑非笑,就没见过这样像卸去所有心事的纯粹的笑容,到让他符合了这年岁,不再有平日里的深沉。
“你不是?”东方靖坐在桌旁,继续倒了一点酒壶里的酒浅酌,闻言挑了挑眉看向秦朗。
“是,我也很开心。”秦朗伸手抓住他欲要将酒杯凑到自己唇边的手腕,缓缓拉到自己面前,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东方靖,嘴唇凑到酒杯口缓缓饮下酒,随后骤然倾身吻上东方靖的唇。
感受到唇间被缓缓渡过来的酒,东方靖从善如流地饮下,只是还是有些许自唇角滚落。
“殿下,春宵一刻值千金……”秦朗的声音微微低哑,拇指缓缓抹过东方靖下巴的酒液,然后移到他红色的衣襟处正要拉开。
东方靖抓住秦朗的手,神色不变地说:“急什么,昨晚要的还不够?”虽然声音还是稳的,然而秦朗敏锐的发现东方靖的身体已经僵住了。
“可是殿下,今夜是我们的新婚之夜。”秦朗就只拿那双含着希冀的眼睛看着东方靖,靖王殿下便已经说不出一个不字了。
他们没有婚前不见面的避讳,自提前知道圣旨后,当夜东方靖就自投罗网地被秦朗按在榻上为所欲为了一番。
今日路上,谁也不知道他笑容下身体酸疼地简直要坐不住马,更别说后面为了不在皇族长辈面前失态,他是半分不露疲态,全程保持精神奕奕的模样,以东方靖的骄傲,他怎会让旁人看出他的异样。
东方靖明白今晚意义不同,只是他更知道明日一早就得入宫见礼,那其中的繁文缛节根本不能躲避,如今面临的邀欢,他罕见地迟疑了,原本就想坐着喝酒不动声色地拖延时间,不过显然秦朗就不是那个墨守成规的人,东方靖不动,他也会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