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锅毕竟能力有限,他当了多年山贼,叫他打劫他还有几分机灵,要他跟这条街上的大佬们拼商业头脑,那无疑是以卵击石。所幸秦朗本就没有要他做出什么成绩,光他这几个月打探的消息就够秦朗消化后从而快速做出相应的决策。
这个永宁郡是块捞金的好地方,他秦朗必要站一脚了,就让月来楼作为他征途的第一站。
跟随宁小锅,秦朗找到了位于城西的手艺人洪老头。
洪老是个搞雕刻的,平日里就卖卖发簪头花,还做一些小儿喜爱的木制玩具。这样的人永宁郡自然不缺,但是他做的东西十分有趣,尤其是小儿玩具有些竟然栩栩如生,自然被宁小锅记下了。
当初宁小锅也没想到秦朗要做什么‘扑克牌’,他以为要开酒楼什么的总要打造一套桌椅,以先前与二当家相处学到的,他知道这桌椅一定要有些特色,与别家不能一个样,就费了些时间多方打听做了比较,这才锁定了洪老。只是没想到,他找上门去竟连门都没进去,那小老儿不知想的什么,送上门的钱都不赚,非要遵循什么十日开市才出售,此外不额外接单。
洪老住的地儿是永宁郡比较偏的贫民区,小院子看起来像多年没打理的地方,周围邻里也少,白日里大概都外出营生了,这一带走来挺静,就偶尔几声敲木头的声音。
秦朗敲响了小院的门,来开门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少年,黑漆漆的脸,扶在门框上的手指头十分细瘦,一双格外大的眼睛疑惑地看着秦朗。
秦朗稍稍蹲下来直视着那双眼睛放轻声音道:“我偶然得到一支洪老做的发簪颇为喜爱,不久敝人挚友生辰,在下赶着时间等不及十日开市,便冒昧上门来想再求一支,可否通传一下。”
那少年愣了一下,不知是不是秦朗的语气没有带着对小儿的轻视反而处处有礼,警惕之色淡了几分,他犹豫了一下才压着嗓音说:“你等一下。”说完又锁好门进去了,不久门再次开启,秦朗才算看清那小院子的内里。
当初拿着宁小锅买的一只发簪和一套缩小版家具,得知搞买卖的人却拒绝生意,秦朗就琢磨起了洪老这个人。衣凌三饿五饿似酒三期 征离
发簪雕刻的好看不稀奇,但是从细节上就能看出,做的人非常的用心,二两银子一支的发簪不算便宜,但是对比这样的巧思工艺又显得过于用心——这是一个喜爱木雕到骨子里的人。
那套小儿玩过家家玩的家具小玩意儿,细节能精致到桌角纹理,椅子的结构,都十分的用心。就这工,没个六七天可做不出来,区区二三两银子算很便宜了。再结合宁小锅了解来的,对方半个月才出来卖一次货,想来这洪老并不打算用这个挣多少银子,反而比较像只想混个温饱。
因此他稍稍琢磨了一下决定以这个来意上门。
“洪老。”秦朗作揖,对于有本事的人他一项是比较尊敬的。
洪老头坐在堂前矮凳上,吹了吹手上的小人,瞥了一眼秦朗才说:“小老儿当不得公子的礼,不知公子要什么样的发簪?”
秦朗想了一下目光微动,说:“此发簪是赠与一名年轻男子,与我年岁近似,且……他那人持重矜贵,先生可有什么建议。”
洪老摸了摸小人,不咸不淡地说:“既矜贵何不去玉器店,城东的尚宝阁,那儿多的是精致的好东西。”
秦朗不以为意,反而抬脚勾来一旁的椅子,掀开下摆坐了下去,一副要跟洪老唠嗑的架势,“多贵多精的东西哪里比得过皇家宝库,在下也不是财大气粗的人,何况以我们交情,送贵不如送心意,洪老爷子你出品的东西在在下看来当得用心二字,这才是我想要的。”
洪老头神色一顿,颇为意外地看向秦朗,大概是此时他才算正眼看秦朗,呵呵一笑说:“公子说笑了,你这身打扮也不像是缺银两地样子,不过你看得起老朽,一支簪子老朽也没什么好推辞地。”他说着似有些意外地再看了一眼秦朗的衣摆,才起身扫了扫身上的木屑,将手中的半成品抛给开门的小少年,背过手说:“公子随我来。”
秦朗跟着他来到旁边的屋子,原先就奇怪老头显然过的清贫人口又少,就一老一少需要建这样的院子似乎有些违背他的作风,不过外面看上去破败大的窗户门槛,这也就是一间杂物柴 搁笔山,大到屏风,书架,无不透着精致巧思。
就这手艺,一副作品若有门路卖上个千百两银子都不为过,若是被人知晓,恐怕这老头儿就没有悠闲的日子过了。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把他带到这儿来?就他刚说的那番话应该还没这个份量吧。
“公子,且看看这两本图册,可有喜欢的。”老头递给秦朗两本画册,秦朗翻了翻,里面俨然是一幅幅花鸟虫鱼的小画。若是这画册是洪老头所画,那他必定不是出身贫民阶层的人。不过秦朗无意挖掘他的身份,坐了下来一幅幅看过去,慢慢在心中勾勒出扑克牌的模样。
一盏茶后,秦朗将记下的号给了洪老头,一眼看去至少几十个洪老不解地看着他:“这……?”
“先生,这些图不是做发簪的。”开口时秦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只因先生的图颇为精致漂亮,与某近日所想的一套小玩意儿十分吻合,便想索性都请先生帮忙做了。至于先前说的那支发簪……就用这只海东青的图吧。”秦朗随手写下一串编号。
洪老面上闪过一丝迟疑,说:“老朽手艺有限,先前可只应了公子发簪的事。”
“先生何必自谦,况且……”秦朗环顾四周,轻笑一声笃定地说:“先生带我进这样的屋子,岂不是就让我多选的意思。”
洪老闻言竟然没有反驳,秦朗更肯定了,接着说道:“就不知洪老是因何原因邀请在下?”就刚才这样,洪老头完全可以拿出这两本册子而不是带他进屋子看到这些,他总要弄清原因。
洪老古怪地看了一眼秦朗,才取出烟斗子敲了敲,一边说:“公子竟然不知自己衣摆绣着鸿嘉商行的图徽,这是东家府上的人才有的织品,想必公子不是与我们东家有十分交情,也必是我们东家的上宾。”
秦朗闻言诧异地看向自己的衣摆,在边角果真有大雁一样的图腾,想起自己这一身行头可不就是当时洛贤之那边提供的。想不到洛贤之的名号在东胤也这么好用?
“洪老你是洛兄的人?”
“不错,只是近年老朽年纪大了,就想安享晚年,东家仁善,令我爷孙在老家安置。鸿嘉的管事小半年才会来取一次货。”
“那老先生怎还靠……那些营生?”这种手艺就是在鸿嘉做工价也必定十分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