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阿淼的父母竟是这样的人,竟会舍得自己的孩子去那样的地方生活。若不是上次在万花楼里见识了小倌的样子,他还真不知道原来也会有男子如女子一般卖笑。景泓看看阿淼,这才发现阿淼原来也是个英俊的男孩子,要不是这会儿干瘦干瘦的,想必圆润点会更好看。
景泓摸摸阿淼的头,道:“你别怕,我们自是不会让你去那种地方的,你要是不愿意回去找他们就不去了吧。”
阿淼感激地点点头。
阿淼一路上跟着秀才爹他们,从对话中可以感受得出无论是秀才爹还是梁叔梁婶对景泓都很是疼爱,从江南到京城,一路上经过那么多发水灾的地方,一般人都避而不及,也就是他们心里挂念着孩子,也不顾艰难险阻,一路北上。
阿淼真的好羡慕,他的父母如果也能这样就好了。只是可惜,他们是普通贫苦的百姓,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下面还有几个更小的弟妹,上面有一个姐姐也早就被卖到当地的一家妓院里去了。姐姐走的时候也是大哭不止,爹娘也曾流着泪保证只要有银子,第一件事就是把她赎回来。
谈何容易,饭都没得吃,哪来的银子?就算有,也得先顾着家里的几个呀,毕竟姐姐在妓院里好歹有碗饭吃。
阿淼不想自己也像姐姐一样,他早就想跑了,要不是弟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原本想着要是真的被卖了,大不了再逃出来。可是谁知道他爹娘还没行动,水灾便先来了。
现在想想,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怎么样,弟妹可还好,说不定也失散了,毕竟当时情况多混乱阿淼是知道的。如果失散了,那么希望他们能如自己一般,遇到一个能可怜他们的好人家吧。
第七章
第二日一早,景泓怀着好心情,踏着曦光出门应卯去了。
景泓一向很准时,今日刚到达宫门,就看到常参结束的大臣们陆续走了出来,作为晚辈还是个小官,景泓很是规矩地立在一旁,等各位大臣们走了才进去。
在等待的时候,景泓从路过的大臣们口中得知,皇帝已经决定要把靖王派出去南方视察治理去了。
一进集贤院,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隔壁座位的李编修便伸过头来笑道:“今日是个什么日子呀?难得景编修如此高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啊。”
李编修是个六十多的老学士,为人风趣幽默,平日里给苦闷的集贤院打来了不少乐趣。景泓笑道:“昨日,我家父一行已刚京中,一家人隔了快两年的时间,终于又能一起同桌吃饭了。”
“哎呀,那是喜事呀!”李编修听说,也是乐呵呵地。“原先看着你孤零零一人在京中,还担心无人照顾,如今你父亲来了,我等也可安心了。”
景泓虽然平日里不召同龄人待见,但是却意外地受老年人喜欢。进入集贤院没多久,这些老学士们看待他就如同看待自家孙儿一般。
对此,霍子贤表示不稀罕。
“多谢李学士关心,其实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景泓笑道。
“你这孩子,就是不愿意麻烦人。一看你就像我家孙儿一般,这般大的年纪又是只知道读书的性子,哪里会照顾自己?以后若有哪里不通之处,要多问多提。”李编修摇摇头感叹道,又转回头干自己的事去了。
景泓点点头,也开始忙自己的事了。
此时的御书房内,只剩天子与靖王兄弟二人。
天子坐在皇座上,无奈的看着一旁坐着的靖王:“你明知道李竟儒不喜欢你,你还总是跟他抬杠,人家也是四十岁的老臣了,你让让他又何妨?”
“臣弟可让了他不止一次了,明明好好地在讨论着事情,怎么突然又阴阳怪气了起来?”靖王一脸不耐道。
刚刚众臣在御书房内商量如今南方水患之事,原本大家各抒己见,虽有争执,但也算是在和平商讨的范围之内。李竟儒本来就是个极为固执之人,为人老派保守,他提出的方法不过遵循前例的治理之法,大家其实心中都心知肚明旧法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若要河道不再泛滥,不能一味地堵,最应该做的还是疏。
可是疏通河道工程之艰难浩大,势必要花费不少人力财力,如今虽然天下太平国库充盈,但是这是件吃不讨好,还极为可能花费上好几年才能办好的事情。这件事要是办好了千古流芳,要是办不好那便是遗臭万年,各家都不想揽到自己身上,于是皆闭口不言。
靖王在沙场杀敌一向直接惯了,这群人弯弯绕绕的肠子他岂能不知?现下关乎南方上百万民众的事情他们还在为了自己的利益算计,这让他心里很是不痛快。
“刘尚书,你工部难道找不出一个人来想个办法治理河道?难道每月拿俸禄的那些都是些吃白饭的蠢猪吗?”
刘尚书听靖王质问自己,立刻回复道:“这事实在有些为难臣,这工部尚书之位臣也是刚刚上任,前任尚书在河道改治这方面是否有所研究,臣还得,得慢慢研究。”
“等你研究出来,南方早被淹了个遍!”
“陛下恕罪!王爷恕罪!”刘尚书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他心中叫苦不迭,本来刚升了官是好事,谁知他一上任就遇到南方水灾,他原本也不是治水方面的人才,这让他一时之间怎么办呀。
“那靖王有何好方法?”内阁大臣李竟儒道。
靖王瞥了他一眼,道:“文相在时,我记得南方也是有过一次水灾,当时文相便已召集了工部水部众人商讨出治水的法子,只是之后一直未能施行。按本王的意思,不若将当年的资料悉数找出来,若能用,应当尽快挑选可用之才进行督办;若不可用,当年毕竟苦心研究过,可在此基础上按如今形势进行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