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川浑不在意:“嗨呀,这倒不要紧,本宫不拿霜降当奴才,陛下快让他起来吧,地上怪凉的。”
霜降一直伏在地上,没有得到李钺的准许不敢起身,单薄的背脊绷得像柳叶一样,李钺视线落到霜降身上,话却不知道是对这着谁说的:“奴才就是奴才,一日为奴,终身为奴,不可忘了自己的身份。”
饶是乔云川个大咧咧的性子也听出了李钺话里的恶意,他看见霜降颤抖了一下,心里不忍,便想反驳李钺:“可是陛下——”
“七皇子还是先回翠玉阁吧,皇宫琼楼玉宇林立,要是七皇子实在无事可做大可去多逛逛,朕罚个奴才而已不用你操心了。”李钺本来就看见乔云川和霜降说说笑笑就憋了满腔怒气,乔云川一再地为霜降求情更是让他恼火。
乔云川才不想就此放弃,他正要和李钺争论,就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轻轻拉扯了两下,话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没有说出来,低头一看,霜降正向他眼神示意:回去吧,我没事。
乔云川没办法,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紫宸殿,只剩下了李钺和霜降。
霜降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跪着,也没有出言解释,李钺越看霜降这安静乖巧服从的样子就愈加心烦,他走到霜降面前,蹲下去,语气不耐:“你刚才不是跟乔云川说得很开心吗?怎么现在哑巴了?”
霜降:“……陛下,奴才错了。”
霜降干脆认错的样子和以前多少次都别无二致,李钺舔了舔后槽牙,问:“错在哪儿?”
“奴才不该吃七皇子带的饼。”
听到霜降的回答,李钺笑了一声,问:“你以为朕是连个饼都舍不得让你吃?行,还有呢?”
霜降:“奴才没有保管好陛下赠给徐姑娘的画。”
李钺挑了挑眉,他倒是忘了这茬,问:“还有呢?”
“……还有……还有……”霜降想了一下,确实想不出来:“奴才愚钝,请陛下明示。”
李钺看到霜降膝盖下露出来的护腕,精细的做工不像是霜降会有的,脸色沉得滴水:“还有,你是奴才,而且是朕一个人的奴才,永远都不该起贪念妄图攀上乔云川。”
霜降头忽然抬起来看向李钺,杏仁眼惊慌不错:“没有的陛下,奴才没有想攀附七皇子。”
李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霜降的解释,只是捏住霜降小巧的下巴,过会儿放开后,他看着惨败的下巴上多出来的红印,心里满意了些,重复道:“朕一个人的奴才,记住了。”
李钺下旨让霜降再跪两个时辰,等时辰一到,早就守在一旁的小冬子几乎是把已经支撑不住的霜降背回去的,把霜降放到床上,打来满满一盆热水,又是按摩又是热敷。
最后小冬子帮霜降盖好被子,霜降温声说:“小冬子,今日麻烦你了。”
小冬子一看霜降苍白的脸几乎就要落下泪来,他终于控制不住,哽咽道:“大人,你这样值得吗?”
第四十五章 那个
值得不值得,这个问题似乎从来没有出现在霜降的脑子里,等小冬子离开后,霜降还没有想明白,他翻了个身,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了十几岁的皇子李钺笑意盈盈递给他桂花糕的场景。
李钺是他枯燥而卑微无望的生活里射进来的一束光,他只是虔诚地追着那束光,不知道值不值得,他只知道没有那束光,自己的人生好像没有任何意义。
反正也没有人会在意飞蛾扑火值不值得。
习惯了以李钺为中心的霜降如今尚且不会想到,李钺的一句话可以给他带来光芒,李钺的一句话也可以把他囚进暗无天日的牢笼终身不得解脱。
翌日,霜降因为腿脚还不良于行不便在圣上身边伺候,李钺早上没有见到他倒也没有多问,默许了霜降养伤。
乔云川一直担心着霜降,早起不等用早膳便匆匆赶来紫宸殿一旁霜降住的太监房里看望他。
霜降得了李钺的严令不许与乔云川来往过甚,他怕让李钺不高兴了连累乔云川,脸上撑着笑与乔云川说了一会儿便一脸倦色:“殿下,奴才有些累了,想再合会儿眼。”
怎么又殿下奴才的了,乔云川老大不高兴地撇撇嘴,想纠正霜降,但是看他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留下话说明日再来看他后就走了。
回到翠玉楼,跟着他来大盛的梁国翰林已经在等他了,乔云川一屁股坐圆凳上,问:“你进宫来干什么?本殿下找到了救命恩人,想再和他多玩几天,你们就别操心了。”
翰林蓄着一把花白胡子,心想这更让人操心了,他看了眼周围见没人,然后去关了门窗,一脸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说:“殿下,臣这两日打听了一下,您那救命恩人,可不是普通人。”
乔云川翻个白眼:“这还要你打听?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当然是大内总管了,你当本殿下没见过皇宫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