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词赋皆可听,秀眉白面风冷清。 身上未曾染名利,口中犹未知膻腥。——高适
冯任知的囚车好像一个棺材,只留个一个可怜兮兮的小窗户通风。
棺材颠颠簸簸走向台狱,所有人都感叹冯任知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然而就在通往台狱的必经之路上,一个坐着轮椅的人拦住了囚车的去路。
沈竹挡在路前,面无表情。
囚车停了,常威横在沈竹面前,伸手拦住道:“王爷有令,王妃不得靠近囚车。”
沈竹难得严肃,看都没看常威,死死地盯着囚车执言道:“让开。”
常威:“王妃别为难小的。”
常威不动,两个人就对峙着僵持不下。
过了一会儿,先是沈竹出了声。
沈竹偏了偏头,自嘲的轻哼了一下说:“我都知道了。”
常威拦路的手僵住了。
沈竹终于给了常威一个眼神,道:“想让你家主子活命就让开。”
常威听了这话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下了手,给沈竹让出一条通路。
沈竹也不用常威扶,执意自己上了囚车。
囚车很小,阴仄狭蔽,只有那个小小的铁窗能透进来几缕阳光。
冯任知已经不像刚刚见面时的那样风光了,油滑褪去只剩下了凶狠。锁骨被穿了铁枷,狼狈的坐在角落里。
冯任知见沈竹来了并不意外,反而嘲笑似的冲沈竹勾了勾嘴角。
沈竹忍住一拳打到冯任知脸上的冲动,和冯任知面对面坐下,面无表情地问道:“当年扣押辎重的那份文书,到底是谁下的?”
冯任知听后笑了,笑得有点得逞,不答反问:“你终于想明白了?”
那一缕阳光不偏不倚的照到沈竹的脸上,晃得沈竹看不清冯任知的表情。
冯任知慢慢移到铁栏杆前,一张报复的脸从黑暗中探了出来,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扭曲。
冯任知恶狠狠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当年的文书不是李珏下的,印章也不是李珏扣的。”
接着冯任知说出了一句让沈竹毕生都难以接受的话:“那份文书,是当时的政事堂中书带领满朝文官一起下的。”
沈竹攥了攥拳头,直接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血腥味在口中散开,他才勉强冷静下来。
他在西北浴血奋战马革裹尸,可京城的满朝文官竟没一个相信他的。
“为什么?” 沈竹不愿意相信,“就仅仅因为沈家势大?”
“对。” 冯任知笑着肯定道,“你连打了九座城池,连圣旨都敢不接了,当年的满朝文官没有不认为你要造反的。”
冯任知语气里有点玩味:“他们甚至认为自己是忠诚之臣,在帮先帝打压你。在他们眼里,他们私自扣押粮草和你抗旨不尊的性质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大齐。只不过没想到会爆发瘟疫,损伤那么惨重罢了。”
原本攥着拳的沈竹,听到最后这句话,慢慢松开了手。
他想哭,但又因为时间过得太久了,早就哭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