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不知道是该把手收回去,还是该做些别的什么。
他知道自己该为对方的无礼生气,可是面对这么热切的表情,好像生气也不大对。
一个不知所措,耳朵不自觉的爬上一抹红晕。
他突然想到,父亲告诉过他,沈竹在西北长大,不重礼节。
沈竹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劲了,先收了手,但没尴尬。
反倒是拽着李珏的袖子,冲他眨了眨眼,不见外地撒娇道:“阿珏,我一路过来行了几十个礼了,拜完皇上拜王爷,拜完王爷拜王妃,跪都跪累了。
好哥哥,你担待我一下。”
沈竹小李珏两岁,是该叫哥哥。
李珏看沈竹初来乍到,应该慢慢学。
况且他长沈竹两岁,理应照顾沈竹。
这么想着,李珏便不轻不重点了个头就应了。
那时候单纯的李珏还没经过世事的毒打,没想到沈竹根本不是不懂,就是缺德。
有了他这第一次的纵容,日后的沈竹都要把他院子里的瓦都揭了。
之后的日子太乱太多,但是过了那么多年。
沈竹每次做错事,撒娇求饶,一遍一遍叫他阿珏的日子,他还是历历在目。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了李珏的思绪。
侍卫在门外道:“殿下,九公主来了。”
李珏缓缓睁开眼睛,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淡淡道:“先带公主去见见沈竹吧,他们两个也许久未见了。”
沈竹也在屋内盘算从前的事。
从前的李珏可以说是整个汴梁城里最温和明礼的世家公子,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就是这样的君子楷模,没人想到他被权力蒙蔽双眼,杀了自己保皇党的父母,助现在的皇帝登基。
更没人想到李珏会背叛和沈竹十年的竹马之情,为隔绝军队得获朝中情报,扣压辎重粮草。
导致西北战事伤亡惨重。
沈竹当时不在京,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临走前他把京城的调运事宜全部交给了李珏。
直到断了双腿,他仍不敢相信李珏会背叛他,他想听李珏亲自给他解释。
西北天高皇帝远,他原本可以逃走的,但他还是拖着病痛的双腿,千里迢迢戴罪回京,却只看见李珏冷漠地穿着亲王服,垂手立于皇帝身侧,看都不看他一眼,更别提解释了。
正好的年纪,断了前程,背了骂名,说一点不恨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这些年早把沈竹的棱角磨平了。
若说前几年他还有些不甘心,这几年他也都笑一笑就过去了。
他不求别的,天大地大,能有个地方容他一家人好好活着,就行了。
可有的人不愿意,非要把过去的事揪出来,把沈府彻底根除了才放心。
只是他想不明白。
如果根除沈家是皇帝的意思,那朝堂上提出来的人多半是皇上的托。
李珏身为皇帝的宠臣,何苦明面上因为沈家和皇帝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