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县公借玉矿牟利,欺上瞒下,党同伐异,为掩盖罪行,不惜刺杀朝廷命官,罪无可赦,判斩首示众,家中男丁流放,女眷没入宫中为奴。
与当年夏弘熙的终局一模一样。
祁宴前后思忖,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夏薰。
出乎他意料的是,夏薰没什么反应,只是问他:
“陈景音呢?”
祁宴说:“陈景音无事,你还记得当初送她出京的那个年轻人吗?他拿出了一纸婚书,说陈景音早与他有婚约,已经不算陈家人了,陛下同意他把陈景音娶回家,不再追究。”
夏薰想到自己的大姐夏吟,当时夏弘熙获罪,全族上下受到牵连,唯独夏吟因为嫁与他人的缘故,安然置身事外。
他问祁宴:“你知道我大姐的近况吗?她……过得如何?”
祁宴略显不悦:
“不要再叫她大姐了,她心里没有你这个弟弟,她——”
院中忽然一阵嘈乱,祁宴暂时收声,两人同时看出去。
屋外,有位身着喜服的女子不顾一切地冲进来,下人们跟在她身后急急忙忙往里进,谁也不敢上手阻拦。
不用细看,夏薰也猜得到,来的人只能是陈景音。
她一身绿色锦服,头戴花钗,描眉画目,唇上一抹朱砂,手里拿着团扇,分明是成亲时的打扮。
她是上轿前跑出来的,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她是一如既往地放肆不逊,满肚子的困惑与疑问,定要找祁宴当面问个清楚。
夏薰起身欲走:“我回避一下。”
祁宴让他留步:
“不必,我没有什么要对你隐瞒的。”
陈景音已经来到门外,祁宴迎着她的目光上前,向她轻施一礼:
“今日是陈小姐大婚的日子,请回吧,以免误了良辰。”
陈景音眼眶发红,泫然欲泣,她忍着眼泪,死死攥着手里的团扇:
“祁大人,我们陈家突逢巨变,我父亲虽是罪有应得,可我思来想去,仍有一事不明,若不能得大人指点迷津,只怕此生都无法释怀。”
祁宴平静道:“在下定知无不言。”
陈景音泪眼婆娑:
“陛下说,查实我爹的罪过,你有极大的功劳,我想请问你,你可是首功?”
祁宴说:“首功不敢当,陈县公多行不义,幸得陛下圣明决断,只是……陈县公有今日,是他咎由自取,与陈小姐无关。”
陈景音倒吸一口气,不可置信道:
“……他们都说,你接近我,是别有所图,我不肯相信,没想到、没想到……?!”
祁宴不说话,算是默认。
陈景音突然激动起来,大声质问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祁宴淡然道:“在下身为朝廷命官,替陛下做事,陛下命在下前去调查陈县公,在下自当尽力而为,至于陈小姐的怨愤……在下能理解,但不能认同,在下与陈小姐非亲非故,可以说半点关系也无,就算陈县公的罪行件件都是由在下查出,陈小姐也没有理由怪罪在下。”
陈景音由悲转怒,忿然作色,声嘶力竭地说:
“非亲非故?!几年前,我爹要把嫡出的大姐嫁给你,连陛下都下了旨意,你宁可抗旨也不肯娶她!从此与我爹交恶!可几个月前,你在我家的花园里救下了我,还让名满京城的绣女替我缝制绢花!谁不知你祁宴是满朝堂最冷厉的大臣,连陛下都说,稍微离你近些,都能被你冻伤!可你却对我和颜悦色,步步容忍!现在你告诉我,你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从始至终,都是我在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