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薰一口气喝光一大海碗的水,直到碗底露了出来,他才尝出滋味。
他问韶波:
“你给我喝的水……怎么有苦味……?”
韶波抽抽噎噎地说:
“小少爷喝的不是水,是大夫开的药……小少爷把药喝完了,明天伤就好了!”
夏薰嗤了口气,虚弱地说:
“你当我是妖怪吗……这里,是祁宴家?是你把他找来的……?”
韶波的眼泪越流越凶,半天说不出话。
夏薰安慰道:
“你做得很好,不要……再哭了……”
祁宴已经来到房门外,听见夏薰的声音,立即推门进来。
从大理寺的诏狱出来,突然下起了雨。
祁宴没有马上回府,在瓢泼的大雨里骑着马,赶到城中的一条小巷。
那里有间店铺,是全京城唯一能买到槐叶冷糕的地方。
店铺已经打烊,老板正在把木板一扇一扇地立在店外,准备关门。
槐叶冷糕早已售完,灶台下的火都熄灭多时。
祁宴拿出一枚金锭,让老板再起炉灶,给他做一盒冷糕出来。
祁宴给的钱,比小店三个月赚的还要多。
老板乐颠颠收下钱,把坐在后堂打瞌睡的小伙计叫起来,两个人动作麻利,不一会儿就蒸出一笼崭新的糕点。
祁宴脱下雨篷,将装着点心的盒子严严实实裹起来。
祁回要脱下自己的给他,他也不言语,猛地一扬鞭,冒着雨急急往家里赶。
他的衣服迅速被雨水淋湿,马蹄踩在积水的石板路上,频频溅起的水花湿透了他的鞋子。
等回到府里,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干的地方,唯独被他紧紧搂在怀中的食盒,滴雨未沾,还冒着蒸腾的热气。
推门进屋前,他问祁回:
“我看上去怎么样?”
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有几缕贴在他脸上,他脸色发白,嘴角紧抿。
大雨没有削弱他的风姿,满脸的雨水,反而令他眼尾的痣愈发显得动人,他还是那个令人望之心折的祁宴。
可是祁回知道,祁宴问的不是这个。
他是在问,他的身上还有没有杀气?
夏薰能不能看得出来,就是这个人,刚刚在牢中,亲手杀了他的哥哥?
祁回摇摇头:
“公子神色如常,并无异样。”
祁宴擦掉眼帘上的水,提着食盒,走向夏薰。
韶波见到他来,抹着眼泪,从房里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