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院子里并没有下人伺候,也就没有人通报。但阮久行走时带起风,吹动披风,引得树枝上的鸟雀啾啾鸣叫,就像是通传。
阮久一边挥手逗鸟,一边往里走。
青石小径尽头,是一座藏在竹树之间的小竹屋。
今日天气好,廊前檐下摆了一张竹床,身着单衣的青年撑着头,斜倚在榻上,驼绒的毯子只盖到了腰上。一卷书册放在身侧,他垂眸看着,书页偶尔被风吹翻过去,他也不恼,指尖一点,就轻轻地翻回去。
“哥。”阮久喊了一声,解下披风,丢给十八,就上了前。
阮久的兄长阮鹤前年入仕,去年赴西北,在与鏖兀交战时受了重伤。阮老爷重金求医,才把他从阎王殿给抢了回来。
因阮鹤养病需要清净,阮老爷看中隔壁宅院的主人是个江南人,庭院布置别有韵味,要把此处买下来给阮鹤养病。
但永安大街上寸土寸金,宅院主人岂能轻易点头?
于是大梁首富阮老爷一挥袖,天上就开始哗啦啦地下金子,一直下到宅子主人连连点头,直说“够了够了”。
就这样,阮老爷把隔壁宅院买了过来,开月亮门,与自家并作一处,专给阮鹤养病。住家的大夫早中晚都来诊脉,不准下人打扰,要阮鹤摇墙上的铃铛,有了吩咐,才许过去。
当然阮久是例外。
阮久把兄长盖在腿上的毯子往上扯,一直盖到他的脖子上,还帮忙掖好被角,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
保暖,防风。
好好的一个谪仙美人儿,愣是被他盖成村口晒太阳的老大爷。
阮鹤温和地笑,将书卷合上,放到一边,拉住他的手,让他在竹床上坐下,帮他正了正披风:“马球赢了吗?”
“那当然。”提起马球,阮久就眉飞色舞的,站起身来就要给兄长演示一下自己那一杆“神来之球”,“当时那个球就要从我身边擦过去,大约有这么远,然后我就这样……”
阮鹤看着他,安安静静地听他说完,在他终于说完之后,笑着点点头:“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