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来的心情算不上好,旁人也很有眼力见的不来烦他,就是时不时的会有人来他这里送人头,一次又一次,所以他的气都撒在了这些人身上。
他有时也会替太子心疼,花了这样多的银两,请来了这么些人,却一次都没有得手,他看着都要说一声惨。
太子这样,想必也怪烦躁的吧?
他半靠着窗户,微微侧着头,落日的余晖倾洒而下,平遥的情况基本上稳了下来,按照现在的治疗方法,严格控制着,基本没什么大的问题,剩下的,交由宁道去做,那么不日后,他就要启程回金陵了。
他散漫的笑了笑,余晖映在他的眼底,他想回去瞧一瞧,气急败坏的太子应该很有意思。
天边是火烧流云,身后是冲天的火光。
墨染随手扔了剑,一路出了紫谷,官兵依旧在那处守着,见他下来,领头的不由迎了过来,走得近了,才看到他衣裳残破的厉害,几道血痕隐在其中,他不由担忧道:“墨公子,您没事吧?”
墨染摇摇头,他说:“走吧。”
领头那人默不作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带上人跟着走了。
先前带他们来此处的男人楞楞的看着天际间冲天的火光,那些哭喊声,救命声,在他的脑袋中不断回响着。
一个清晰无比的事实呈现在他的面前。
紫谷……没了。
从今天起,江湖上再也没有紫谷的存在了。
第70章 云鹤九霄
赵楷板上钉钉的死刑, 皇帝震怒之下,连带着整个赵家,都受到了波及, 死的死,发配边疆的发配边疆, 家产几乎都充了公。
皇帝可以忍受许多, 唯独不能忍受这般以江山社稷为儿戏,还企图挑战皇权的存在, 朝中着实为此动荡了几天。
太子也没能料到皇帝能震怒到这种程度, 他的心中不免动摇了起来,到底要不要搭救赵楷,一边是皇位,一边是藏宝图,他哪个都不想放弃。
况且, 这一次平遥突发的疫病,非但没能让萧逸宸受到重创,反而让他又压了自己一头,现在朝中看好他的可不在少数,他也还手握兵权,凡此种种, 都不得不让他重视起来。
他只能选择赌一把。
几乎瞬间,他就做好了决定。
拿到藏宝图, 大梁的金银财宝,招兵买马不是难事, 哪里都有用银子的地方,为他登上帝位做一份保障。
成大事,就要冒险, 高风险,高收益。
他若是连这种魄力都没有,也不用在储君的位置上坐这样多年了。
赵楷问斩那天,林晟拖家带口去看了,当然,拖得是墨染和赵庭铮。
墨染从紫谷回来后,就没有出过门,一直待在府中养伤,他得在主子回来前,养好伤,他答应过主子,会注意安全,但那日和紫谷谷主酣战了大半日,对方是个高手,他废了不少力才弄死对方,他自己也受了伤。
所以,其实也不算食言吧,他偷偷想。
挤在人群中时,墨染有些后悔跟林晟出来了。赵庭铮倒是挺好奇,东瞧瞧,西望望的,到底年龄还小,沉不住的。
人群中的讨论声就没有低下去过,谩骂的,无感的,可惜的,皆有之。
午时三刻到时,周围安静了下来,监斩官卫钧扔下签令牌,“斩——”
牌子应声落在地上,刽子手吐出一大口酒来,酒液喷洒在刀刃上。有些妇人不忍心看,便闭上了眼睛。
刽子手举起大刀,寒芒晃着人眼。
与此同时,金陵城外三十里的长亭上,站着一人,穿着粗布衣裳,来来回回的焦急走着,他时不时的张望远处,直至道路尽头出现了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