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楚言气的砰然一掌拍在桌上。
墨刃还是闭着眼,“属下前世的确无用,惹得主上厌倦。主上既已弃过一回,今生不愿留着属下徒增眼烦也是合该。只是……”
他这话一出,连“只是”的后面还未来得及说,楚言立马就慌了,“孤并非——孤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他又恼又急,双手扶墨刃起来,“你怎么说这种胡话……”
墨刃立刻欣然抬眸,“主上肯留着属下么!”
“……”楚言压着眉宇,深吸一口气,“孤要问你,倘若孤并非重生而来,倘若孤仍旧痴恋白华,你待如何?”
他又自顾自地摇头,尽全力地克制着躁动的情绪道,“孤知道你欲杀了白华,然后?甘愿承孤的怒火,再惨死一回,嗯!?”
“不……”眼见着又要把主上惹急,墨刃慌忙辩解,“属下并无此意!”
“……”楚言手指抽动一下,心内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默默对自己道幸好这人还没真傻到那份儿上,面上则垂了眼低声道:“那你……你待怎样。”
墨刃面容肃然,十分认真地道:“这回,属下会在惨死之前,自绝。”
“……”
楚言青筋额角跳动,抬手又是砰地一声!
这回,九重殿主是动了真火儿,那可怜的桌角终于被他一掌给拍碎了。
墨刃:“……主上息怒。”
楚言觉得自己快疯了,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为什么宁死不走,非要跟着孤!!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
墨刃沉寂了几息。
然后慢慢地,他又跪下了。
黑衣侍卫跪在他的主上面前,苍白清秀的年轻人垂着脸,束起的黑发落了几丝在耳畔。
他神色平静,眼眸又似乎带了些追忆的朦胧。淡色的唇开合,墨刃轻轻地道:
“主上……曾经待属下……很好的。”
“主上曾经……很好的。”
楚言不可置信地定住了。
半晌,他试图牵起一个自嘲的笑,嗓音颤抖着:“……你说什么?”
“属下只是觉得……”
墨刃似乎也在犹疑,他迷茫地微侧着头,低声呢喃时似乎连自己也并不能确信。
于是那本是冷清凛冽惯了的声音,如今却含了几分柔软的意味。
“属下觉得,主上不该是……是那个样子。”
不该变得暴戾无端,易怒无常。
不该落得众叛亲离,基业败尽。
他虽是楚言的剑,可到底不是真正的冷铁,他还记得楚言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模样,他还记得楚言曾经真诚地欣赏他疼爱他的模样。
他还记得,那年楚言才十五岁。散发挂剑黑金袍,是那样俊美华贵的少年郎。
为了给受了欺负的他出气,敢单枪匹马打上别家宗派的大门,把人家最得意的亲传弟子踩在脚下,转头逆着光冲他扬眉而笑。
是的,曾经是有过这样的时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