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荷本就以顾清宁为重,此刻更是提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拿了牛角小锤,轻轻地给他揉着。
“墨荷……”顾清宁眉头蹙起,过一会儿才放松了下来,“你见过生孩子么?”
墨荷摇摇头,她自小入王府,王爷又没有娶妃生孩子,自己哪里见识过,但她知道的,生产对于女人来说都是一道鬼门关,更何况双儿,看着少爷的肚子愈发的大,她心里的担忧日渐犹盛,明知道少爷此刻心里也很害怕,她如何会将心头的忧虑吐露给他。
只能笑了笑,安慰道:“没见过,不过听说咱苟神医手上的产妇皆是顺顺当当的,少爷莫要担心了,安安心心待着世子降生便可。”
顾清宁头一歪,蹭了蹭那丝滑的锦被,又有些惆怅,
“你说,那人过几天便会回来么?”
墨荷忙道:“王爷自是会,他可是咱南朝的战神呢,管他什么突厥羌人,个个都闻风丧胆了,再说,咱王爷哪里吃过败战,说不准这会儿已经在回来的途中了。”
顾清宁轻轻叹了一口气,心知这些话只是闲聊时自个儿安慰自个儿用的,说来又有何用,眼看着夜也深了,这一番揉按,腰上的那股子酸软淡去不少,墨荷这小丫头跟着自己原本这几日就休息不好了,别再去折腾她了。
这般一想,便让墨荷下去了。
拉过了那暖软的被,顾清宁艰难地转了个身,又睁眼发呆了一会儿,看着那摇摇晃晃的烛火,一会儿想起李衡难过的模样,一会儿想起赵穆,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心内诸般纷乱,慢慢地眼前一切变得模糊,慢慢地飘远。
似是过了许久的时辰,再度睁开眼时,面前黑乎乎的,顾清宁害怕得很,只能摸黑前进。
走了一会儿,眼前貌似有道暖黄的光,顾清宁连忙上前,发现那竟是自己的太傅府,门口处的家丁婢女进进出出似乎一切如常。
顾清宁心生疑惑,但又不知为什么,便跟着走了进去,那熟悉的庭院里,顾清宁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对着自己,好奇地走了过去,那背影转过身来。
微白的双鬓,略带庄严的面容——
顾清宁大喜:“爹!爹!你没死!”
几乎是要哭了出来,顾清宁飞奔过去,紧紧搂住顾老太傅的腰。
顾老太傅慈爱地摸着他的头,顾清宁望着他不断地哭,可是慢慢的,那慈爱的眼睛里渐渐渗出血来,顾清宁慌了,连忙放开手来。
而顾老太傅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利剑,他渐渐靠近他,遥远而空灵的声音传来,“杀了他……杀了他……”
顾清宁惊恐地摇头,回身便往外跑,可是一下子跌入了另一个怀抱中,顾清宁抬头一看,是萧玄衍,他高兴坏了,但又连忙回头——身后的顾老太傅不见了。
顾清宁稍稍安心下来,可一回头,却见萧玄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血,许多血,顾清宁看见他胸口一支剑穿透而过,便是他爹手上的那一把。
顾清宁吓坏了,连忙压住那流血的伤口,嘴唇哆哆嗦嗦,“不是我……不是我……”
身后的顾老太傅又出现了,面带微笑看着他,“阿宁,做得好,阿宁。”
另一边,萧玄衍一脸痛苦地问他:“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切要将顾清宁逼疯了,他尖叫起来。
这一叫,一下子惊醒了,熟悉的环境映入眼帘,顾清宁满头大汗,才知道做了个噩梦,正心有余悸间,腹中突然传来一阵阵的抽痛。
原本顾清宁以为是自己起得急了,弄痛了肚子,可缓了许久,那阵痛意却是久久不散,反而是愈演愈烈的模样。
顾清宁心生不妙,连忙喊来了墨荷。
墨荷睡眼惺忪进来了,看见顾清宁满脸的苍白顿时一下子便清醒了,她匆匆跑到外室披了件外衫便往外跑。
亏得临盆之际,苟神医已住进了王爷府待命,墨荷又跑得飞快,很快,苟神医便背着行医箱跟着墨荷进来了。
顾清宁早已在床上疼的满脸都是汗水。
苟神医放下了手上的物事,连忙搭上手去号他的脉,没过片刻,他便让墨荷下去通知各个人等。
墨荷颤声问道:“少爷……这是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