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冷声道:“你可以选择不穿,若是你希望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给你拎出去!”
顾清宁咬牙切齿,终究是拉过了地上的衣物。
待到穿好,李岩点了他包括哑穴在内的数个大穴,一路上连拖带拽地将他拖出了门。
似乎是不愿被人看到,李岩夹着他兔起鹘落沿着少有人烟的地方去了,顾清宁晃荡的是眼花缭乱,待到耳边水声淋漓,便见一面湖展现眼前,二人上了小舟,看着那湖中熟悉的檐牙楼阁,顾清宁才明白已到了汐溪别院。
进了别院,一群不明所以的哑仆瑟瑟发抖守在门口,层层叠嶂撩开,内室门一开,隐隐约约看见里面有三个人。
许是没开窗,内室有些闷热,顾清宁又有些眩晕,待到眼前渐渐清晰,见正中床塌上还躺着一人,他双目紧闭,眉宇间似有黑气缭绕,便是昏迷也端的是一副气度俨然的模样。
这不是萧玄衍又是谁。
顾清宁看了看其余三人,一个虬髯大汉顾清宁见过的,是定远军营里一个校尉,亦是萧玄衍那厮的亲信,此刻他目露担忧,关切地盯着一旁的花白胡子的老头给梁王行针,那老头边上还站着个背着行医箱的仆从。
李岩一把将顾清宁摔到堂中,内室中三人纷纷转首过来,见着地上的顾清宁,那虬髯校尉露出愤怒的神情。
顾清宁仍旧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憋屈得很。
“苟大夫,本将已将这厮带过来了,但凭大夫处置。”
那叫苟神医的白胡子老头眼前一亮,扬了手,
“带小哥上来些。”
李岩毫不客气,又是拎了一把,如抓鸡仔似得,将之重重摔在床边。
顾清宁闷哼一声,旋即右手一轻,便被那叫苟大夫的老头拉了起来,他胡子一捏,搭了他手脉,细思片刻,随即又将梁王的手拿了起来,将二人的手放在一处。
厅堂中顿时有了抽气声,只见梁王眉宇间的黑气蜿蜒,如同游蛇,从那脖颈而下,自手腕处游移而出,又似是活物一般从顾清宁那修长白净的指尖进了去,绕了几圈,复又绕回梁王处,之后一切如常仿若没有发生过一样。
苟神医心下笃定,分开了二人之手,道:“梁王身上的蛊毒确实来自这位小哥。”
李岩连忙抱拳上前:“苟大夫可有办法?”
苟神医皱了皱眉头:“这蛊毒邪乎,老朽只在古书上见过,却不曾想,有生之年竟给老朽见识了一回。”
李岩听罢悔恨不已,当初梁王命他寻这蛊毒来,他只道梁王恨极这顾老贼之子,誓要令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故而费了好些气力才得来了,却不曾想,这不男不女的妖孽好生手段,竟惑得英明如厮的王爷舍了自身,将他解了蛊毒去。
当即跪在地上:“苟大夫,此蛊毒皆是由末将寻得,若是王爷因此有了三长两短,末将死不足惜。”
苟神医连忙扶起了他,宽慰道:“李将军,并非你之过,常人只道这蛊毒一经种下便无可回头,全无解除之道,其实这解除之法全在蛊主本身,若蛊主愿以身伺毒,将蛊毒引自身上,那寄主身上的蛊毒便可全解,若是王爷不愿那自不会如此——非李将军之责。”
话音刚落,李岩的愤怒更是增了几层。
顾清宁亦是气愤,同时又是迷茫,苟神医的话句句他听得懂,又句句听不懂,他不知道萧玄衍在搞什么把戏,舍身为自己解毒?他不信萧玄衍会有这等好心。
看着那偌大床榻之上满脸黑气的男人,这汐溪别院历来都是他受辱的地方,哪里想到有一天竟可以在这里看见这幅大快人心的模样。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当场便冷笑了一下。
李岩自是大怒,又连连甩了几个耳光过去,直教顾清宁是眼冒金星,口吐鲜血。
见着顾清宁软倒在地,李岩也顾不了他了,只问苟神医:“王爷身上这蛊毒很严重么?”
苟神医低首沉思了一会儿,“这蛊毒既是李将军寻得,想必也知道这蛊通常由西域国主用于降臣,自不会有任何国主愿意以身解毒,故而世人皆是认为此蛊无药可解,可却不曾知道,这‘随情蛊’创立之初却是一种情蛊,蛊主用于寄主,自是取其永不背叛之意,可若是蛊主以肉身将寄主身上蛊毒召回,那么这蛊毒便会剧烈反噬,比起原先可不是重了一点。”
李岩听的是惊心动魄,刷的一下拔出了剑:“本将便杀了他!”
“千万不可!”
苟神医连忙阻了他:“若将寄主杀死,那么王爷也便无可救药了!”
李岩咬牙切齿,眼睛都瞪出血丝了:“难不成就让王爷这般白白地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