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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兮深深震动。
“令君,你想着我吗?孽镜岭一别,你想着我吗?”晏兮低低的问。
“……”杜梨顿了一下,“……一点点。”
晏兮垂眉,附到他耳边,“孽镜岭一别,十六年了,令君不是要带着我回清河么?......那是我最好的日子。”
“嗯,一起回去,霜降后就启程。”杜梨说。
“我等不及了,” 晏兮喃喃梦呓:“还请令君现在,此时此刻就带我回去!”
他俯首再次深深吻下......
夜深,窗外雨停了,枕边人安然睡去,晏兮看了看杜梨的脸庞,伸手给他掖了掖被角,然后轻轻地起身,掩上门出去了。
他找了一处空地,从这里看去,他们的小院子远远地掩映在山野后。
晏兮自袖中拿出析骸长剑,在地上画了一个六角星芒的阵法,面无表情地把长剑丢到阵法中去。
晏兮结印,阵法中,白色的火光蹭地燃起,销火蘧然包围。
这柄析骸长剑,曾经好几次救过他的命,但是现在,晏兮不想要了。
晏莫沧炼制鷇印,鹿野台上魂飞魄散,后来一半鷇印被炼制成析骸,另一半流落到了盛京城隍檀景手中。
在清河的清平坊,琴姬和自己交过手,自己的信息应该是她告诉檀景的。
阎贺告诉晏兮,此人与晏莫沧关系匪浅,那么他认出自己也是不足为奇。
刍灵攻打清河,多半也是为了这柄析骸长剑而来,那时令君已经受过一次伤了。
后来乌素羁,再后来的敷春城,无论是润海石,还是鷇印,只要宝藏一直存在,就会源源不断地引来觊觎之人。
御器之人,岂能被器所御!
器物原本没有偏执是非,但是人心的黑暗却使器物带上了或善或恶的情绪。
天灾不可避免,但是人祸,是不是就可以竟可能地不去触碰。
敷春城偌大的池篽阵,守护润海石尚且艰难,自己又有什么本事保住析骸。
留着它,只能是连累令君。
鷇印起于槐阳天锻,曾一度毁灭,直到晏莫沧重新炼制,现在,它也该重新覆灭了,毁在我的手上。
那日阎贺明里请客吃饭,暗里把半壁鷇印带来他身边,问他的意思。晏兮让他带回去,堂堂阎君应该有办法,或毁灭,或封印。
火焰咆哮,簌簌抖动,阵法内的析骸痛苦哀嚎,它仿佛知道了自己曲折的宿命。
析骸炼制辛苦,毁灭也十分不容易,晏兮灵力修为的基础是在阎浮辟支院打下的,离开酆都的时候,年岁还小。
他不像杜梨一样自小修习,底蕴深厚;也不像阎贺一样有那么多天材地宝用来增补功力,晏兮的灵力修为一直比较薄弱。
现世流浪后 ,每天疲于奔命,也没能空闲下来好好修炼灵力。要不是凭借从小研究的毒药与天锻兵番的器械,这条命走南闯北,早就活不成了。
晏兮着重加了一层禁制,阵法内销火再燃,他的额头渐渐出了汗,晃了晃身子,脸色也有些苍白,析骸仅仅销毁三分。
晏兮咬破手指,以血为祭 ,再燃销火,熊熊火光吹得他的脸摇曳起来。
远处报晓的雄鸡已经啼鸣,天就快亮了。
晏兮想,晚间才泡下水的黄豆,该是泡发了。一会儿上了磨,一半放浆做成白嫩嫩的豆腐,一半滚了水烧成豆浆,热气腾腾最是落胃,是时候叫令君起来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