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有趣,这人是凭空冒出来吗?”郁嗅一边分出耳朵听着回话,一边手闲不住地拈过一只青头雀黛,对着铜镜,倾身勾了勾眉角:“事出反常,事出反常,这小子怕是个妙人。”
他束起长发,以鹊尾冠固之,铜镜中,郁嗅狭长的双眼一眯:“这四四方方的敷春城闷都闷死了,隍朝会是该好好热闹一番,妖市查不出......这是我的地盘,难道我不会试探么~”
作者有话要说: 各方人马陆续到达敷春城,城隍,忠犬,CP,大场面,硬菜,文在手,跟我走!
☆、第一美人
“府君,”鹿世鲤紧张起来:“隍朝会乃地仙盛事,大家远道而来,若是胡乱行事,恐怕......”
裴晋肖身故后,就由这位郁府君执掌城隍神印。
裴府君挺拔如枪,凛然不可侵犯,有长兄如父的担当。而这位郁府君却是不拘一格,举止乖僻。
作为尉官,鹿世鲤一边侍奉着任性的府君,一边贯彻自己的忠义之道。
“诶,我有分寸,”郁嗅捯饬完毕,撩了眉笔,数落道:“今夜外头热闹,我放了你的假,发了你的月钱,你怎地不去吃喝玩乐,年纪轻轻,泡在庙里都要泡出根了,一天到晚在我眼前晃悠,和个老妈子似的只会叨叨叨。”
鹿世鲤:“......”
一声近似闷雷的声音,接着一条银蛇随即升空,在天幕中炸开,接着整个敷春城的上空都被焰火照亮了,在一声声脆响中,一团团盛大的烟花象一柄柄巨大的伞花在夜空开放。
其中有一道流水瀑布,全身散发着金子般的光芒,那流水好像是从百丈悬崖上咆哮而来,拍水击石,声音震耳欲聋,哗哗哗倾泄而下,蔚为壮观。
今夜灯火烟花,敷春城璀璨又迷离,饶是在此城驻扎多年,看到这样的烟花奇景,鹿世鲤还是震撼不已。
一道闪电,一声清脆的霹雳,转眼阴云密布,粗大的雨点儿落下来了,打得顶上的琉璃瓦上叭叭直响。
刹时满城水汽埋没了敷春,天地间像挂着无比宽大的珠帘。
郁嗅掌中缓缓泄下细细的金色粉末,夔牛丹珠,外力破坏可降急雨。
“府君,你......,”鹿世鲤被这蹦跳的雨点打得收回神思,眸光也随夜空黯淡下来,他不解道:“你不喜欢么?今夜的烟花出自彩樱阁,说是城内最有名的烟火师傅。”
郁嗅拍了拍沾手的粉末,又取了一方软巾擦了擦:“烟花易逝,短命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鹿世鲤直皱眉头:“今夜是花灯节,府君这样,很是不妥。”
花灯节一年一约,满城老百姓此时还在兴致勃勃地游玩,一场暴雨,实在败兴,这样的满城同欢,下次怕要一杆子支到明年了。
“那是他们的敷春灯夜,和我有什么关系。” 郁嗅的面庞泡在清寂的黑夜中,他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在乌木坐榻躺下来上:“太平本是府君定,不许府君见太平,无趣,无趣。”
他话里的府君自然指的不是他,鹿世鲤知道他说的是早逝的裴晋肖。
他一边不满郁嗅举止乖僻,一边又想说点什么来安慰,沉默半饷:“裴府君是个仁君,他......”
“仁君?”郁嗅一下子坐起来,打断他的话,“他裴世欢战功赫赫,怎么会看得上这种软绵绵的称呼,你和他共事这么久,还不了解他?!”
“......”
鹿世鲤语噎了。
......
“仁君这种称呼,应该给我啊,你瞧,我废寝忘食,满心奉献,裴晋肖说撂手就撂手,甩给我这么多事,再没个空闲,教坊里的那些小娘子都不知怎样盼着我,唉......”
郁嗅一面念念有词,一面下了榻,朝一张黄花梨大案走去。
案上铺了雪浪纸,设了龙泉浅碟的笔觇、玉蟾蜍的镇纸、灵璧石的笔架。
各地城隍陆续到达敷春城,隍朝会第一日祭祀的礼服就要发放出去。
既然大家都是城隍,原来穿狩岳衣就好,但郁嗅别处心裁,他有心显摆敷春城的与众不同,特地设计了华美的礼服,现在就等着一份一份地写好封条,再派人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