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还说仙君是老头子,一个老头子拉得动重弓星弧,也算是老当益壮了。
不过,仙君真的是老头子吗?
那只大守宫脖系玉梵铃,身披十二组繁缨珞,口衔青铜镳镝。轻而易举地带着身后的素盖车携云穿月,腾空而起。
车上为八角,下四方,极是肃穆典雅。
无暇月色,车驾幛缦飞舞,其间端做一男子,晶莹积雪映照着眸光......
车驾去的地方,是晏三白不曾到过的世界。
那大守宫去势极快,转眼间连人带车,消失成月旁的一个小点儿。
酆都的冬日格外漫长,踩在雪地上,日子发出咯吱咯吱脆响。
这是酆都城平凡的一天,晏三白远远一瞥,转眼就记不清那时的细枝末节。
“如今我们和九天关系凑凑合合,你那怕鬼的毛病差不多能好了吧,堂堂阴曹太子胆子还没苞米大,站在你旁边我嫌臊皮。”
要论埋汰阎贺,晏三白首当其冲,下手下嘴都毫不留情,但今天他的表情有点认真,戏谑褪下来大半。
阎贺一双碧眸流荡出翠如春水的芒彩,上古阎神血统呵。
“汝说甚子呢?吾父亲刚被弹劾,大凶之兆。好什么好,姑且让我再病些时日,好兄弟呀,汝切切不可嫌弃我。”
晏三白瞟了他一眼,“哼,假阎王。”
......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回家。
一路西南而行,晏三白熟门熟路。
走正门动静太大,晏三白跃上墙头,沿着青瓦直接向房间的方向疾行而去。
下面院子已经掌灯,不过仅仅是在几个拐角处的幽萤一点,以提防家仆走夜路摔跤。
晏三白眼皮一跳,心念晏莫沧如今是抠门抠出圈了,吃虱子留个后腿,烛火钱都要一分掰两半花。
前方有异。
同样青瓦墙头,一人隐于巨大斗篷中,袖中扯出几根束鬼丝,缓缓地牵着五只炬口鬼。
此鬼外形威猛,身如菩提大树,口中常吐烈焰。
不过这五只却眼神呆傻,口流长涎,想是被秘术所控,只是跟着摇摇晃晃地移动。
晏三白稚齿轻笑,天堂大路你不走,深更半夜来爬我家的墙头,无论是谁,既然入了天锻兵番的地盘,纵使你是铜皮铁骨,也得留下一块肉来。
世家大院皆以兽镇脊,取避火消灾,逢凶化吉的寓意。
不过晏家的脊兽,寓意可不只这些,晏三白脚跟一踏,足下青瓦微动。
前方岔脊上排列的九只蹲兽毫无声息地转过头来,隐秘机扩声中,张口喷射出数道雷电,其走位暗合九宫之势,雷电密密麻麻织起一张电网。
那人吃惊之下,收臂外探,径直甩出五鬼。
嘭嘭嘭嘭嘭,五线齐崩,五只鬼扑腾扑腾,掉进下方荷花池里,转眼间隐于遮天蔽日的荷叶中,荷叶剧烈抖动起来,惊飞藕花深处一窝鸥鹭。
电网兜头兜脸直扑而来,他轻巧折腰,速度不可谓不快,双臂撑着瓦片轻轻一带,翻出电网范围,徒留身后噼啪一片。
奇门遁甲以八卦、洛书、节气、空、数,配以构成基本格局和构架。晏三白虽不精通,但天锻兵番从小耳濡目染。
乾山乾向水朝乾,卯山卯向卯源水,他以九步之数,重踏左边青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