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是血,冷透的血,枯成干涩的黑。

然后有人从死地伤痕累累地回来,故人血肉森森白骨铺成路,尚且活着的人,身无长物,只能从胸腔里剖出尚存着一丝热气的心。

事已至今日,如何再容得下转圜。

何必转圜。

“外事已定,殿下,该有个决断了。”

商恪缓声:“这一封诏书,如何处置?”

萧朔迎上云琅视线,他仍握着云琅的手,在那双朗净的眼睛里寻到了如出一辙的念头。

萧朔微微一颔首,拿过诏书,抛进篝火中。

明黄织锦叫明亮炽烫的烈火一卷,转眼被火舌吞噬,飘散开几点火星,落在草叶尖。

月色清寒,薄云流转,火星闪了几闪,熄成随风即逝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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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方辗转彻夜,夜尽天明,黄河边上搭起了望不尽的祭台。

晨色尚熹微,低沉的牛角号声里,金戈齐鸣,战鼓隆隆响起。

萧朔靠在古树枝杈间,在触面不寒的微风里醒来。

他听见交鸣却无杀气的金鼓声,稍怔了一刻,才从过分安宁的梦境里回神,回揽住怀间仍睡得安稳的云琅。

云琅裹着披风,叫他揽住,自发伸出手拥住琰王殿下叫夜风吹得泛凉的胸肩,贴上来替他暖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