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这东西,他这一生从未信过,可是,现在却容不得他不信。
如今这般,与那两位的境遇何其相似?
他曾经以为,关于云家的这个秘密,传至他这里就是湮灭,他也曾想过,有关云氏那特殊的血脉传承至今,早已经稀薄,而且就算血脉还在传承,可是小主子这一生也定然不会知晓自己身子的惊天隐秘。
哪知,皇帝竟然对小主子存了这样的心思不说,甚至会强要了他。
让事态完全超出他的意料,如今,更是完全不可收拾!
他时常在想,如若知晓事态会发展到今日这般地步,他当时说什么也会拦着小主子回京的。可是转念又一想,皇帝既然一早就存了这样的心思,就算长居西北,不踏足京城一步又怎样?他如若有心,又有谁能阻挡他?
他是君丸,是掌天下人生死的帝王,他想要一个人,哪里有得不到的?
可是……
云德眼眸深处暗了暗。
既然小主子的秘密已然无法隐藏,那段辛密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被揭开来,否则,到时候只怕是真的天下大乱了!
从城中到西郊只需两个时辰的路程,因为皇帝陛下心疼他的心尖子,足足走了近一日才抵达,到达谷中都已经是黄昏时候。
全安是随着帝后车架一起伺候的,福全便提前前往了谷中安排。
待到皇帝陛下的车架到达时,谷中的一切都已安排妥善。
因上次云恸来此被谷中阵法困住,如若不是玄湛派人来寻,他几乎无法脱身。
此次,玄湛早早便派了人来谷中,明卫暗卫两部统统都派了人提前进谷来,将谷中护卫得如同铁桶一般。
已经是盛夏的天,在车中窝了一整日,玄湛衣袍尽湿,云恸却只有些许的汗意,吩咐了福全好生伺候云恸,玄湛匆匆去了里屋更衣洗漱。
“我随意走走,不用跟着。”
出事之后修养的这一个月,他连寝殿殿门都没有踏出过一步,足不沾地的被强制押在床榻上养了整整一个月。
虽然所有人在他面前都避讳提及那个词儿,但是他也清楚,他们这是让他如同妇人那般坐月子……
这些日子,德叔一直留在宫中照料他,所为的也是此事。
那人知道,德叔对他而言,举足轻重,所以才会下旨让德叔进宫来陪伴他,顺便照料他,这些日子,德叔到真的不负他所望……
“是,殿下。”听他如此说,福全倒也不为难,直接便停住了脚步,只是立在原地笑着说道,“殿下,往西去不远,有两树桃已经熟了,奴才早些时候去瞅过,红的很是喜人呢,您要不顺道走去瞧瞧吧!”
云恸微一颔首,转身信步汪西走去。
他只是想要走走,舒展舒展在马车中躺了一整日的筋骨,不想让人跟着,至于往哪里去并无所谓。
几月前来时,谷中全是一片粉白的桃花,如今,林中已然是茂密不已,狭长的深绿色桃叶遮掩下,一个个硕大的果子挂着,透着青白,看着十分喜人。
走了不远,果然看见两颗桃树上挂着的果子已经红了,如福全所说那般,红得很是喜人,果子并不比之前看见的青桃硕大,但是皮儿光亮,没有那层细毛,红得发暗的果挂在青色的桃叶间,十分醒目。
他抬手,在枝头上摘了一枚个儿还算大的红桃,触手所及,果真光滑无毛,拿到鼻翼下嗅了嗅,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他突然就有些馋了。
这些日子除了滋补的药膳和膳食,水果这类凉性的孙敬一再叮嘱,他切不可碰食。照料他的两人是直接把孙敬的话当做皇帝的圣旨一般遵守的,突然看见这么水灵的果子,他真的是有些馋嘴了。
正当他将手中的桃递到唇边的时候,突然响起一道戏谑的调侃。
“喂,你胆子不小啊,你就不怕这桃有毒啊?”
云恸一怔,顺着发出声响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青年模样的男子靠着桃树枝干,双臂环胸,嘴上叼着一根草花,一身青色衣衫,头戴金玉法冠,邪气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