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不停的将人抱进了寝殿内室,把人放在榻上,甩开已经汗湿的被子,拽了榻上的被子将人掩住,顾不得整理散乱的衣衫便喝令道,“孙敬!快来看看世子的高热是否消退些许了饶是有暗一帮扶,孙敬也跑得气喘如牛。
跟随进殿来的除了全安暗一,还有一道进了宫的云九和云德,他们的脚程不慢,可是再快也不能行于皇帝陛下身前,那是大忌,更何况还是此等地方。
落得后进来殿内,首先见到的便是立于龙榻前衣衫不整略显狼狈的皇帝,再一看,榻上的主子早已安置妥当……
云九眼底的疑惑渐渐清晰,心底愕然惊诧乍起!
他并不是愚钝之人,到了如此地步,若还看不透,他也当不得云王妃临终托孤了。
可是猜透这其中关联,他却震惊得无以复加,六神移位!
目光穿梭在榻上和榻前的两人身上,全是难以置信!
怎、怎会是这样?!
怎会、怎会——云德看着这一幕,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眼中一片绝望的暗沉,如坠深渊!
果然……是走到了这一步了吗?!
“陛下……”全安看着衣衫散乱的主子,小心翼翼的想要替他整理,碰触到才发现,那衣襟竟全是湿的,只因衣衫色暗而不显,他有心想要让主子先更换湿衣,可是看他半步也不挪的守在榻前,目不转睛的看着榻上昏迷着的小主子,默默的退了开去将干净的衣衫备妥。
“全安!”
“奴才在。”
刚转身迈了一步,他就被唤住了。
“去替恸儿准备一些干净的衣衫备着。”
全安微一怔,随即应下,转身去给两个主子一起备衣。
“回陛下,世子殿下的高热退下了大半了!”一番诊看,孙敬轻轻吁了一口气,跪地回稟皇帝陛下。
“当真!?”
“微臣不敢虚言!”孙敬躬身一拜,“不过世子身子犹虚,万万再受不得寒,如若再让寒风侵体,只怕会损及根源。”
“朕知晓了。”
“世子衣衫身发尽湿,可用烫水沐浴,但是切忌不可受风。”
玄湛颔首应下,吩咐小福子下去安排。
“微臣这就下去给替世子开方煎药,世子此番接二连三连发高热,身子还需静养调理。”玄湛长长松了一口气,“赏!”
刚刚提着脑袋去阎王爷跟前儿绕了一圈,刚喘一口气就听到皇帝陛下这掷地有声的‘赏’,孙敬顿时哭笑不得,给帝王当差这生死还真的就一线之间啊!
虽哭笑不得,他还是记得此刻他该先谢恩,“谢陛下!”
“下去吧。”
“微臣告退。”
孙敬擦了擦汗,爬起来时身形趔趄,好不容易才稳住,没有君前失仪。
内室里其他人都退了出去,玄湛在榻边落坐,取了锦帕给榻上的人儿擦拭鬓角的虚汗,云九和云德伫立在一旁,相顾无言。
事态发展了如今这地步,他们谁都没有料到!
之前心中总是抱着侥幸,总以为以云家目前的情形,不会招致皇帝的雷霆手段。
所以回京这短短数日,谁也没有过分防备皇帝会有什么动作,却不曾想事态情形会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料想过任何,却独独没有想过,皇帝竟会用这般手段一—为何偏偏是这样的方式?!为何偏偏要用这般折辱的方式——云九眼眸中绝然骤起,即便是帝王又如何!?大胤立朝至今,云家世代子孙战战兢兢守护着这万里山河,最后为何竟会落得此般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