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追!”易朝在堂上拍下惊堂木,他也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来这么一出畏罪潜逃的戏码,是自己大意了。
张三三没有慌不择路,相反,他很精明,逃向了自己的靠山——桂州州长张海家里,他与张海有点交情,两人算是叔侄关系。张三三其实也并不叫张三三,而是张三山,只是西南官话里三与山比较难区分。
他一见到张海就哭诉道:“州长叔叔,您手底下一位新上任的县令要拿我开刀,杀鸡儆猴!”
“你犯了什么事?他要这样对你?”张海在家里本是好好的一天,全被这名义上的侄子败坏了。
“他听信妇人之言,说是我杀了我爹,您说这可信吗?”
“你别在那抹眼泪了,你肚子里有几根肠子我还不知道吗?说实话,你究竟杀没杀你爹?”
“没有,千真万确啊!我是失手推他撞到柴刀上的。”
张海扶额叹息:大哥这儿子也真没用。他原本不想帮的,但是昨日收到京中的一封书信,京中的某个人托他“关照”一下易朝,杀杀这前谏议大夫的嚣张气焰,所以此事正好可以用来做做文章。
“你起来吧,毕竟是亲叔侄,我就帮你这一次,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多谢叔叔!”
“你先在我府里住一段时间,料想易朝也不敢直接上我府中抓人。”张海吩咐道。
易朝等了好久,终于有官差回来汇报情况了:“怎么样?人抓到了吗?”
“大人,张三三躲进州长大人府里了,我们抓不到。”
州长?他插手这事就己经是为公还是为私?易朝在原地思考,如果只是单纯地保护自己的侄子,他倒是不怕,可如果跟京城中的那帮人有关,那这事就复杂了。
“大人,还抓不抓?”林九郎问道。
“暂时不抓,我想想办法,你们去多找点证据,过两天跟我去州长府要人。”他虽然这样说,可是自己的官职比州长小一点,恐怕对方要保下张三三,自己也无可奈何。
*
南越王宫,岑暮在青梧殿里对着一张画像发呆,画上那人仙姿绰约,儒雅的风范从纸面溢流而出。听到殿外有脚步声进来,他赶紧收好画像,正襟危坐,假装自己在习字。
“殿下。”进来的是勒诗里,她风尘仆仆,似乎刚从千里之外赶回来一样。
“怎么是你?易朝的情况怎么样了?”岑暮放下笔问道。
“他遇到了点麻烦,桂州州长张海有意为难他。”勒诗里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殿下,需要我出手帮他吗?”
“暂时不用,他能自己解决。”岑暮嘴角露出了个幽微的笑,像是在看某人的笑话。
“那我还要回去继续暗中保护他吗?”勒诗里愈发不懂她主人的心了,她在心里归结为八个字:喜怒无常,捉摸不透。
“不用了,我亲自去。你留在王宫监视王兄,有情况立即飞鸽传书告诉我。”
“是。”勒诗里表面上这样回答,其实心里感觉莫名其妙,不是相信易朝能解决吗,怎么又亲自上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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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州州长门前,易朝带了一群差役来拜访张海。门前的两头石狮子静立着,增加了几分朝廷的威严,可是这里离京城十万八千里,山高皇帝远,在威严的东西离开了那里,同样变得微乎其微。
“让易朝进来。”张海对门吏说。旁边的张三三有些紧张惶恐,“叔叔,这易朝看起来不是个好惹的主……”
“他当然不好惹,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疯狗一条,到处咬人!”张海有些懊恼,“你还杵在这干什么,等着他来抓你不成?”
“是是是。侄儿立即下去。”张三三赶紧离开正厅,转入后堂隐藏。
易朝带着人进来,一张口便是客套的寒暄,接着开门见山:“张州长,幸会幸会!下官来办案,抓个罪犯,还请您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我这儿没有罪犯,只有我侄儿一人。敢问我侄儿犯了什么事?”张海气定神闲地问。
“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