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朝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而继续咬绳子。他不相信自己的牙齿连根麻绳都要不断。
岑暮看到他这样子,想再次他不用咬了,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在京城这么多年,不用靠谁也能活得好好的,只是为什么早不贬,晚不贬,偏偏在他去找岑妃的时候被贬呢?
他看着这个文弱书生,后者的心性着实如松,坚忍不拔,拿这咬绳子的事来说吧,要是换了别人,试了两三次,咬不动便会放弃,可是易朝把自己弄得满嘴是血,都没有一分松懈的样子。
他咬在口中的一小段绳子吸饱了血,像一截红绳似的,跟上下差异特别明显,格格不入。一道血痕从他嘴角缓缓流出,滴在漆黑的地上。那道血迹曲折有致,为他苍白虚弱的脸平添了一抹生的气息,一如他素色折扇上的红梅花。
“你嘴角流血了。”岑暮在一旁一直看着他。
“无妨。”他拼命地撕扯着绳子,绳子上面总算有些许松动,牙齿磨损了其中的一股绳。
岑暮心里的某根弦被人不知不觉地拨动了一下,泛起一阵轻微的涟漪。他似乎感觉口中也有点血的腥甜。
是错觉么?他咽了一下口水,似乎发现口中的那股腥甜愈发明显。
他不由自主地控制手腕,弯折回来,帮易朝擦去嘴角的血迹,冰凉的手碰到对方温热的血,让他心里微微颤动。
易朝停下口中的动作,咬着绳子抬头看着他,似乎对岑暮的这一行为有点惊讶。
岑暮不知道是该立即将手收回来,还是解释一下。
双方陷入沉默,谁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这时,门外的两个看守过来,打破了这一尴尬。他们知道岑暮是男的,但是一身女装,便过来嘲讽他:“醒了!嗨!我问你们话呢,怎么一个个都哑巴了?”
岑暮一脸的傲气:“狗腿子也配合我们说话呢?”
他的话激怒了两个喽啰,其中一个走过来从一旁拿起一条皮鞭,另外两个儿子是把易朝拖到一边。
“怎么?要对我上形么?小心你们的脑袋。”
“连易朝都不敢这么说,你不过是个无名之辈,口出狂言!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要我脑袋?”说着,扬起鞭子在岑暮的身上抽了几下,后者愣是连吭都不吭一声。
易朝挣扎着朝两人喊到:“你们不要打她。要打就打我,我毕竟才是最主要的人。”
“易朝,不要替我求他们,我扛得住。我会一一记住你们这几张脸,日后江湖相见,定要你们一并还回来。”
这边的土匪更加气愤,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么不知死活的人跟他们说话:“继续抽岑暮,格老子的!你以为你是谁?贱骨头一把,真是活腻了。”
“住手!我是朝廷命官,你们再打我的人,就是与朝廷作对,就不怕你们脱不了匪籍吗?”
三人中说话比较有分量的小头目说道:“易朝,你是朝廷命官没错,我们不能动你,但他可不是。天高皇帝远的,又有谁会知道少了一两个流放在外的人呢?”
鞭子像雨点一样落在岑暮身上,后者并未觉得痛,只是牙关紧咬,冷冷地盯着执鞭者,似乎想将人钉在眼睛深处,死了都要继续纠缠。
那人被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他只能更加卖力地打他,希冀通过力量上的压制来平衡心理上的弱势地位。
岑暮的衣服裂了好几处了,绽开了肉,鲜红的血从皮肤裂痕中涌出来。
易朝感觉每一鞭子都是抽在自己身上,开始以为是错觉,但是如果是错觉,怎么会那么真实呢?他使出力气推开那俩人,挡在岑暮的面前。
执鞭者忌惮易朝是朝廷的官员,便没敢再下手。
小头目走到易朝的前面,揪起他的衣襟问道:“他是你什么人,大人你要这样护着他,莫不是……”他压低了声音,在易朝的耳边说了后面几个字。
易朝的脸色有些微妙,脸上风云变幻莫测,最后化作先前的淡定:“不是。”
“这是不是真的我现在就可以验证大人的话。”
“你要对他做什么?”
“大人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他拔出短刀在岑暮的脸上拍了几下,“大人,我问你几个问题不回答或者是答错了,我就割他一刀,答得我不满意,我再给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