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岄心中茫然,正想细问时,童子已经在旁催促。他只得留下沈殷二人,随童子进入后院。御史大臣乐泰与夏侯信、纪春明已在谢元至书房中等候多时。
当日岑煅离开地窖后,纪春明紧随陈霜下去,见到了兀自大哭的杨执园。靳岄又已经把杨执园所说的话告知谢元至,书房中四人,只有乐泰与夏侯信不知情,正面色苍白等听纪春明复述杨执园的话。
夏侯信顾不得与靳岄叙旧,他同乐泰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色:又惊又愕,但仍能保持冷静。
纪春明细细说完,眼前两人陷入沉思。乐泰熟知纪春明为人,对他的话毫不怀疑,夏侯信不熟悉纪春明,想了又想,问道:“杨执园说的话能确认是真的么?”
靳岄:“是真的。”
夏侯信:“有何证据?有无其他人看到?或是……”
靳岄又道:“是真的,玹王殿下已经确认。”
夏侯信登时闭嘴。他紧紧瞪着靳岄,一切未说的话全都咽回了腹中。两人在沉默中交换了不言而喻的话语。
“……大逆不道,”夏侯信忽然大力拍扶手,低声道,“大逆不道!”
靳岄给自己斟茶,轻舒一口气。看着纪春明一脸愤怒和认真,跟乐泰比划着形容杨执园多么凄惨,有愧疚漫过靳岄胸口。
在所有筹划中,他们需要纪春明,但却不能让纪春明得知实情。纪春明极其信任靳岄和明夜堂,他不会怀疑靳岄所说的话。由纪春明跟乐泰诉说杨执园所见到之事,可信程度大大增加。
实则连靳岄自己也不相信杨执园的话。但真假如今已经完全不重要,杨执园的真正想法是否和仁正帝相关,也根本无需反复考虑。岑煅决定信,靳岄也决定信。
他们得到了一把最锋利的刀,岂有不用之理?
长风吹过榴花,松落的花瓣跃过院墙,随风远去了。宫墙中榴花也同街巷一样开得热闹,亭中小桌摆着热茶,岑融撇去一片落在茶杯上的花瓣。
“五弟,你可还记得这儿曾栽过一株极高的山茶花?”岑融指着亭子周围笑问,“靳岄最为喜欢,可惜后来被我错手烧了。”
岑煅坐在他面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