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所迫,他能选的路其实并不多。
“殿下,宁将军,你的妻子,西北军将士,从小跟着你的随从,谨妃娘娘,你不为自己,也得为他们想想。与其在此与我纠缠孰真孰假,不如……”
“我只想知道杨执园说的是不是真话!”岑煅怒吼。
靳岄丝毫不惧,反倒朗声一笑,一字字道:“殿下,一切全看你怎么想。你愿它真,它就是真的。”
贺兰砜跃到岑煅面前,抓住了岑煅的手,紧紧拧着,强行从靳岄肩头拨去。岑煅怒视靳岄,胸膛起伏。靳岄墨色的眼眸是深渊,是漩涡,令他浑身透着凉气,背脊生寒。
可他又知道,靳岄是对的。靳岄在狠狠敲打他,要他认清事态,不要再存多余而无用的幻想。
这是一个太过艰难的抉择。
***
六月的梁京满城榴花,明夜堂后院里一排石榴树,一半结了拇指大小的青果子,一半还残留火红的柔软花瓣。
岳莲楼在树下摆了桌子,正仔细认真写着什么。阮不奇溜过来仔细一看:“还写唱词呢?又是夸岑煅的?你回来就一直一直写,潘楼都唱好几回了,还不够么?”
“以前那是夸玹王的,这些是骂岑融的,怎么一样呢?”岳莲楼看了眼已经写好的唱词,又笑道,“这儿还有几份赞纪春明和夏侯信的,你看不?”
阮不奇不看,坐在树下抬头盯着头顶的青石榴。“我昨晚看到陈霜哭了。”她喃喃说,“他来明夜堂这么多年,我头一回见他哭。”
昨天下午,纪春明满脸慌乱跑来找陈霜。吃完午饭的杨执园在地窖里用自己的裤腰带绕颈自缢,已然死了。
陈霜直到深夜才回来,坐在房顶不吭声。阮不奇远远看见他背影,想靠近时,却听见了他低低的呜咽声。
“……男人哭的时候,我又不知怎么哄。”阮不奇咬着一根草叶,叹气道,“陈霜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了。”
岳莲楼瞥她一眼:“坏东西,平时我不开心的时候,你可天天都乐死了。”
阮不奇跳起身:“那怎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