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岄张了张口,咸涩雨水灌入口中,他胸膛鼓动,无法出声。
他不敢喊贺兰砜的名字,生怕叫破了自己的梦。
马儿走过了一个街口,又过一个街口。大雨之中街上悄无人声,只有影影绰绰灯火掩映在窗户之中。偌大仙门城,竟像是只有一人一马,踽踽独行。
“既然来了,为何不见我。”他咬着牙,一字字道,“……既然不想见我,为何要救我?”
岳莲楼见他摇摇晃晃,疾走几步张开手臂,接住了从马上滑落的靳岄。他听见靳岄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他救了我……他救了……他不恨我了。”
岳莲楼心中发疼。是谁说过贺兰砜恨靳岄?他只记得岑融曾这样提过。在岑融说破之前,他从没想过靳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知晓的事情,否则不会有那枚击穿鹿头的箭。
“他怎么会恨你?”岳莲楼低声道,“你是他的月亮。”
靳岄从他怀中挣扎站起,不再骑马,只身往前走。踉踉跄跄,地面湿滑,滂沱雨水淌过脚面,他像是踏入深渊,心中隐隐发悚,忽然踟蹰不前。若寻遍仙门城也找不到贺兰砜,一切实则是幻觉,那又该如何是好?
他下意识去摸腰间鹿头。鹿头光润冰凉,但小刀不见了。
***
沈水石桥边,贺兰砜和巴隆格尔等到了远桑。
两人对远桑今夜行动完全摸不着头脑,但如今远桑说什么,他们就跟着做什么,不敢违抗否定。远桑已经甩脱身后追兵,催促两人过桥。
风助雨势,沈水水面涨高,石桥完全被淹没在水浪之下,十分难行。贺兰砜和巴隆格尔牵着马,几乎是硬拽着马儿走过。三人过桥后回头,河上水浪滚滚,愈发凶险。
远桑带路,三人穿过林子与峡谷,抵达远桑的家。
她住在一处僻静的幽谷之中,房舍低矮,点亮烛火才看见这儿有石壁遮雨挡风,倒是干爽。房子是空置的,远桑在这儿落脚后发现里头有两具早已成了枯骨的尸体。她清扫干净后便一直在此长住。此处罕有人至,出入困难,是绝佳的藏身处。
三人点火取暖,外头风雨如磐,此处渐渐温暖。
巴隆格尔单刀直入:“远桑,现在事情办完了,你跟不跟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