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觉得后怕起来,下意识地偏头望着谢陵。
谢陵正换了朝服,准备进宫面圣,挥手让前来通传的下人退下,边系着官帽上的软带,边道:“薛迁这个狗贼,胆子倒也大,此次我若不将他们一网打尽,反倒对不住那几个丧命的船夫了。”
沈执道:
“哥哥一早就算到薛迁会动手,所以提前换坐马车入京?”
“算是罢。”谢陵将官帽扶正,微微一笑,“你不是怕水么,去的时候,你晕船晕成那样,回来的时候总不好还让你晕船罢。”
沈执微微一愣,他一直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竟没想到一切都落在谢陵眼里,连他晕船这点小事都放在了心上。
估摸着也是误打误撞,谢陵又不是神算子,或者灵言转世,怎么可能料事如神。
于是便也释怀了。
待谢陵出府后,沈执才避开府里的下人,传了封信给元祁,内容不多,就两个字:完成。
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待将信传出去后,便寻了个凉快地躺着了。
一直入了夜,谢陵才回来,一进府就命人过来唤他。
沈执胆战心惊地过去,刚好谢陵换下官服从屏风后面出来,对他招了招手道:“听说你晚饭还没吃,一起过来吃吧,正好有点事同你说。”
“有什么事?”沈执走过去盘腿坐下,拾起一双筷子夹菜吃。
“从王刺史府邸搜出来的账本,虽是受贿用的账本,但不足以成为罪证,薛迁上杆子送人头来了,烧我船的人也抓住了,就关在大理寺,稍微拷打一下就招供了。”谢陵慢条斯理地吃饭,说到此处,还顿了一下,“我此前觉得诏狱的刑罚已经足够惨绝人寰,也是今夜才知,大理寺也不遑多让。”
沈执拿筷子的手,不由自主地一哆嗦,苦笑着道:“那是自然,否则怎么撬开囚犯的嘴?”
“我是想问一问,你被关在里面半月,受了多少刑,又是谁对你动的刑,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问这个做甚?事情都过去了,我不想多提。”沈执闭口不谈在大理寺的遭遇,并非觉得不能提,只不过一提到大理寺,总能想起更加痛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