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一个时辰了?这么快?”沈执脱口而出,忽觉头顶一道寒光压来,赶紧闭了嘴。
“哦,看起来沈公子是觉得时间太短,如若不然,等掌灯了,本官再出来看你。”说着,谢陵作势要回屋。
真要是回屋了,不知道还要苦熬多久,沈执娇生惯养,这三年来,已经吃够苦头了,现在能怎么舒坦,就想怎么舒坦。
于是忙道:“不短,不短的!已经够久了,再跪下去,我命都没了!真的!谢公子留步啊!”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语气里竟然带着几分哀求和讨饶了。再配上一副凄惨形容,实在很可怜。
沈执生得不丑,非但不丑,还十分精致漂亮。虽说漂亮二字,一般都是形容女子的,但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他的五官极正,且精致玲珑,眉毛很浅,显得睫毛浓郁密长,眼角下一颗红色的泪痣,显得极有风情;今年虽有十六岁,可看起来面容稚嫩,稍微露出点委屈,就像是个讨宠卖乖的孩子。
不管是谁见了,都会暗叹一句可怜,然后搂在怀里哄一哄。
可谢陵就不一样,他早就见识过眼前少年的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这点可怜在他眼里,只不过是沈执虚伪作态的小把戏。
他随手将书砸了过去,正中沈执的额头。当即将他砸得“嗷呜”一声,两手抱头趴了下去。
“沈公子,我告诉你,于公,我是当朝中书令,而你只是个庶民;于私,我是谢家长房,而你是我弟弟。今日既然在家,我就不跟你谈公,只跟你论一论这私!”
沈执忙不迭地点头,他实在不明白,方才四目相对时,谢陵见他沦落至此,是怎么忍心将那本厚书劈头盖脸砸过来的。
又是怎么忍心让他跪在大雪地里受寒。
对“亲弟弟”尚且如此,那
万一他知道自己是个假的,是不是要活剐了他?
沈执突然硬气不起来了。想到此生自己的双腿同谢陵的腰再无任何缘分,心里百感交集,好半天才闷闷地憋出一句:“论什么论?谢公子还以为是华山论剑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要是喊句疼,我就是你孙子。”
“沈公子,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在你罚跪的一个时辰里,大理寺的人来了八趟,刑部五趟,宫里传旨提你归案三回。谢府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谢陵蹙眉,意有所指道:“你以为我冒着抄家灭门的大罪,强抢你回府,就是听你在此怨天尤人的?”
沈执嗤笑一声,抿唇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