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真儿的呼唤将杜若从沉思中唤回。
杜若低头,与真儿小鹿般水灵灵的双眼对视。
他忽然想到什么,让闺女坐在床边,自己单膝跪下与她平视。
“真儿,爹爹跟你商量个事。”
杜若有些紧张,漂亮的脖颈都绷得紧紧的。
他的乖女儿歪着头,鼓着腮帮子看他。
“等裴叔叔醒了,往后……你要管他叫爹爹,好吗?”真儿先是瘪瘪嘴,眉头皱在一起,紧接着泪珠子说流就流,襟前湿了一片。
她带着哭腔小声问:“爹爹是不是不要真儿了……”她不敢大声哭,她听隔壁的小芳妹妹说,哭得大声了惹人厌,小芳她爹听见小芳哭,就要把她丢出门去,不要她这个女儿了。
她好怕自己也被爹爹丢出去,于是压抑着哭声,抽抽搭搭,哭得小辫子都一颤一颤,像只在屋檐下躲雨的可怜的小猫咪。
杜若生了这个孩子,却不能好好抚养她,常不在她身边,心中甚是愧疚,因而宠她宠得紧,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这下见着宝贝女儿哭得小脸都皱成个包子,心也揪成一团,疼得快碎了,连忙捧着她的小脸,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
“真儿不哭了,不哭了……是爹爹错了……”杜若细声细气、轻轻软软地哄她,小东西趴在他的肩上,哭着哭着睡着了。
裴声流了许多血。
有人端着水盆来回跑,盆中是淡了的血水,盆瓦相撞之声叮叮咣咣乱响。
他眼前模糊,耳边嗡嗡作响,恍若身边蒙了一层纱。
裴声明了自己状况危险,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他自残的本意,是免得钟语空为留住自己的好徒儿干脆一剑捅死他,可他忘了自己本就强弩之末,即便偏开要处几寸,也经不住身上再开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