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李宴已离京三月有余却仍不见传来捷报,他身在沙场枕戈披甲?,李宴在养心殿也坐立难安。

“罗将军信中说道已破契丹二十七营,可为何仍迟迟没有要回京的消息?”李潜坐在“中正仁和”的木匾之下,周遭昏沉的烛光将他衬得愈发沉稳,剑眉紧蹙面露疑色,下颌绷出一条凌厉的线。

他沉默半响墨眸对上跪在御榻前的白虎臣,眼中晃着晦暗不明的光,“粮草分明只准备了两个月的,再不收兵迟早会弹尽粮绝,陛下怎么会不知道!?”

“白右使,你说是罗将军刻意隐瞒,还是有人从中作梗?”

李潜话里藏刀,自窗户吹进的风都带了点凉气,白虎臣行不端坐不正,他心中有鬼听后自是毛骨悚然。

李潜瞧他三缄其口面露心虚,愈发笃定了前线战事的不明朗。半月前他早就发出了密报,可回回皆安,往来三四封后,再不起疑那真就是李潜的无能了。

“你不知道吧,罗将军是陛下的亲兵,他万是不会谎报军情,如若日后稍有差池,那定是你传报人的罪!”李潜眼中除却怒火还有些不易察觉的焦躁,他是想要除掉白家,可当此关头万不能在战事上有分毫纰漏。

“来人,查封白府,白家上下一概不许出府,给孤盯牢了!”

说着他起身朝着瑟缩在地上的白虎臣走去,行至身前两尺处停下了脚步,“舅舅,”少年的声音里带了些不耐,他不愿再耗时同这个废物虚与委蛇,便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足以拿捏他的东西,“母妃说后宫空寂,想让舅母把表弟送进宫来陪她一阵,那后晌我便派人去接吧。”

说完抬步掠过早已冷汗涔涔的男人,衣袂飘过男人眼前,仿若鬼影一般闪现,吓得他直接跌坐到了地上,“何必呢?”

男人瑟瑟开口,嘴唇早因恐惧变得苍白干涩,他眼神空洞地盯着桌角,身子像是承受不住一般泄了力道,“你外公,这一切都是你外公做的,我只是,只是听从他的吩咐...你又何必为难我呢?”

外公?白炎!

“报!急报!”

不待他捋顺其中关联,一阵急促的通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启禀殿下,罗将军密函。”

白虎臣听后瞳孔倏地紧缩,整个人像是化了一般瘫到了地上。

李潜快步上前连忙夺过,双手因着心中的焦灼微微轻颤,撕了半晌才将信封打开。

信刚舒展便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直冲鼻腔,“陛下驾崩!”。

这孤零零的四个大字宛如一柄匕首,刺得他眼睛生疼。他难以置信地踉跄半步,体内的空气仿若瞬间被抽干,血脉急剧舒张,逼得他头昏眼涨。

驾崩?李潜似是不识这两个字一般在口中不停喃喃。

怎么会?李宴身经百战,不可能熬不过这一个月,再说他身侧一群赤心肝胆的大将军,怎么会让他涉险?

李潜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口中不断地倒抽着气,他闭目回神,片刻后睁开眼睛扯过前来送信的小吏问道,“这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了?父皇人呢?!罗将军呢?”

血浓于水不过如此,他心底再恨,也终究难逃血脉相连。他恍惚觉得自己喉头涌上一股腥甜,没忍住咳了两声后血腥味充弥了口腔。

小吏不敢迟缓连忙跪到地上细说原委,“这封信是昨晚罗将军给奴才的,那时皇上已经断气了。原本计划着两个月收兵的,可谁知契丹像是知道了我们的战阵,首战就败了,而后节节退败,最后竟让他们给围了起来,就在昨日上午,陛下决定带兵硬破,最后虽说堪堪突围,可陛下被毒箭刺穿了腰腹,撑到下午就没了。”

李潜定了神后长喘口气沙哑着嗓子问他,“战事如何?”

小吏听后心悸回道,“陛下骁勇,昨日一战大挫敌军,鲁将军破釜沉舟直退契丹三百里。”说着他抬起眼帘看着这个下一任的帝王,忐忐说道,“陛下遗诏在罗将军那,约莫明日返京。”

李潜听后挥退了小吏,此时养心殿徒留白虎臣与李潜两人。

“你说,白炎有什么阴谋?叛国?篡位?”说完李潜瞬间暴起,“老子早就想灭了白家,叛国是株连九族的死罪,篡位?”说着李潜嗤笑一声,语调里尽是藐视,“当真小巧我了。你爹贪心不足蛇吞象,平白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呵,来人,把白虎臣押下去,白炎与白虎臣勾结契丹,谋害皇上,带进死牢,择日问审。”

果不其然,第二日罗将军披坚执锐,一骑铁蹄自边关赶来,一路宫门大开万人避让,手执遗诏直抵朝堂。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重善王,皇六子李潜,穎悟聪慧,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阮氏元清,侍君之侧,淳厚贤良,追封为后,以凤仪入葬,其余妃嫔均移至清安寺,唱诵念佛。以此,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诵毕,群臣叩首山呼,“先皇万安,先后万福!”随后起身再叩首,“皇上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