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话音未落便惊醒了浅睡的阮勺儿。

他刚睁开眼就见李潜暴怒的侧脸,眸中狠戾狂躁,模样与十年前那晚殴打阮元的李宴别无二致。

本就受了惊的阮勺儿此时就像是只惊弓之鸟,稍有异样就被吓得战栗不止。

看到那张与李宴肖像的侧脸,心底积压已久的噩梦骤然浮现。

李潜察觉到手中细微地颤抖后倏地回头,那双淬着火的眸子正巧对上惊恐中的阮勺儿。看着阮勺儿那副慌乱的模样,心底竟涌现出阵阵快感,

好想看着阮儿痛苦求饶的模样。这个念头霍然闪现,吓得他急忙闭上眼睛试图找回些理智。

再次睁开眼睛后眸中澄澈清明,全然没了刚刚的阴翳。

“阮儿,”开口便是干涩的嘶哑声,阮勺儿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两个大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李潜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苦味的笑,他刚想伸手去摸一摸阮勺儿门外便传来一阵清脆笑声。

——是李暗欢。

李潜刚刚平复的心绪霎时翻腾,愤恨,怨怒,一瞬间占据心头。他决不信刚刚那事只是场意外。

不待李潜出去,李暗欢倒自己先进来了,他径直走到窗边,寻到一把圆椅坐下后,倚腕侧头看向李潜,脸上挂着秾丽的笑意。

月光打到他脸上,给那本就惊艳的面容染上了几分清冷,“阮阮儿还好吗?受惊了?他拨弄着乌发不在意地说道,“哥哥一出来就见不着你了,害得我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儿呢。”

嘴上虽是这么说,可眸中却毫无关切之意,眼底更是像布着一层霜,冷得让人心慌。

阮勺儿心中本就有怨,听到他的问话后从床上卒然坐起,眼帘半阖绞着手指颤声问道,“您,您刚刚为什么不开门,我,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暗欢带着讽刺意味的笑声打断了,“傻阮阮,那人是我找来的呀,”而后他抬眸看向阮勺儿,嘲弄道,“我会放你进去吗?”

听后阮勺儿不可思议地瘫坐在床上,一阵凉意直窜脊背,恻然盯着李暗欢那张刻薄的脸喃喃道,“你昨日还说要带我抓兔子的,为什么又要杀我呢?”

李潜看着阮勺儿惘然若失的模样心头一阵酸麻,他走到床边将阮勺儿揽进怀里轻声安抚道,“阮儿不怕,不想了,哥哥在。”

说着转头看向那个衣袂翩翩的清瘦少年,眼底滚过一丝杀意,而后轻笑问道,“敢问三哥是何居心啊?怎得还扯上了阮儿?”

李暗欢莞尔一笑架起条腿看着两人,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为你父皇办事呀,”说着轻抬下巴示意李潜坐下听。

李潜将阮勺儿遮到身后面色凌厉地坐到床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他与阮公公不得善终,自然是看不过你们恩爱无两了,他把阮勺儿给了你,不就是想看着你步他的后尘吗?”

李潜显然不信李暗欢胡诌的瞎话,他剑眉微挑肆意一笑,“如若此话当真,那父皇又为何挑你来害我呢?”说着眸色沉暗了下去,语气中带上了些许威胁的意味,“三哥还是细说原委吧。”

李暗欢微微蹙眉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他轻叹道,“傻弟弟,你该不会还不知道李宴干的那些事吧?”

李潜面露警觉,回身将瑟缩不止的阮勺儿抱进怀里,阮勺儿将头埋进他的胸口生怕听到关于阮元的一点点不好。

李暗欢看着缩成一团的阮勺儿调笑道,“主帐刚刚才宣过太医,十有八九是阮公公出事了,阮阮儿,”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潜冷声打断,“三哥,闭嘴吧。”

李暗欢撇了撇嘴用手指蘸了些李潜刚刚喝过的茶,细软指尖带着水渍在桌面上游走,半晌开口道,“我说的可不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你看,”李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桌面上的水迹在月光的照映闪着亮光,“像不像个凤凰?”

李潜瞧着这图案有些许熟悉,可偏偏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恍惚觉得这是哪个地方的图腾。

“南疆?”他眉头微皱像是在仔细思索这东西的由来。

李暗欢轻点桌面,指尖与檀木敲出“笃笃”声响,他眉目舒展,眼尾挂着些许追念,“就是南疆。”

“早些年被李宴灭掉的南疆。”说起这个他的目光中闪过稍纵即逝的阴暗,指尖飞舞,桌上又映出了一张女人的脸,“当初先帝许诺,说只要将公主嫁过来,便保南疆五十年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