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到让魏麟有了反应,他眼睛本来就大,此时不知道是因为情绪激动,还是在火场被烟熏的,大眼睛里满是血丝,并且瞪得更大,看着十分吓人。
他看着李太医道:“什么叫暂时?什么叫暂时?你救救他,他不能死!”他说着,上手抓住李太医的肩膀,血污弄脏了李太医的朝服。
魏麟这模样跟方才行尸走肉的样子判若两人,他表情甚至算得上狰狞地看着李太医。
“你放开我,冷静点。”李太医沉声道,“你如果一直抓着我,他可能就真死了。”
魏麟一下又缩回了手。
李太医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到江也头旁边,一番检查:“快去啊。你手这么脏,怎么帮他清理伤口?”
此言一出,魏麟一个闪身又出去了,等到再回来的时候,脸和手都洗得干干净净。李太医将汗巾在热水里浸湿,再拧干,递给魏麟道:“你帮他擦擦身上这些鞭伤吧。”
说完他自己又拿了一条汗巾,去擦江也的手腕。
魏麟小心翼
翼地擦拭干净每一道伤口旁边的血污,动作轻柔。李太医道:“你不用这么小心,他昏过去了,不知道痛的。”
但魏麟就像没听见似的,依旧如此。那些鞭伤看着骇人惊悚——整整四年,江也充其量就是在战场上受点皮外伤,从来没有受过致命伤。固然江也自己努力,运气也好,但更多的是魏麟无微不至的保护。
魏麟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自己没用过,江也身上一道一道的伤痕都因为他,因为他的无能,因为他没能守在江也身边,因为他没能强硬地带江也走。
魏麟还没能把江也身上的伤口擦净,李太医已经将他两个手腕的伤都处理包扎好了。
李太医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人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有些怜悯。
他从魏麟手里拿过汗巾道:“去找身干净衣服给他换吧。”
魏麟木然地依言照办,临出门之前他突然对李太医道:“谢谢。”
“不用谢我,我只是奉命而为。”
“谢谢。”
魏麟又说一遍,然后便跑着出去了。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李太医算得准,待到李太医给江也把身上的鞭伤尽数上药包扎好后,魏麟替江也换上干净衣衫,两个小太监端着刚熬出来的药到了。
做完这些,李太医也有些累。他本是宫里的太医,平日里无非是请脉开方子之类的事宜需要他去做,要说这样照顾伤员,还真是个体力活。
他便让魏麟去给江也喂药。
魏麟的手还有些抖,他拼命让手稳下来,拿着小汤匙,一口一口将药慢慢灌进江也的嘴里。
江也的嘴唇微张,可那药还是溢出来少许,沾湿江也的下巴。
他脸上的鞭伤也已经上了药,此刻头上都包裹着纱布。
李太医洗净了手,一边擦着一边道:“若是明早醒了,就没事了,他失血过多,能不能活下来看天意。”
魏麟喂药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往江也嘴里喂。
李太医接着道:“醒了的话,每天换药,这汤药一日三次,十日之后来找我。”说完他背起药箱,打算离开。
两个小太监你看我,我看你,现下李太医走了,魏统领跟丢了魂似的给榻上半死不活的人喂药,二人站在此处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约莫盏茶功夫,魏麟将手里的药,悉数喂到了江也嘴里。
魏麟突然开口道:“你二人帮我个忙。”
“魏统领请说。”
“去降真台告诉九皇子一声,让他派人来照顾;然后让禁军副统领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