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侧不远坐着石珫,下首又站着一个小男孩,约摸四五岁,正恭恭敬敬的与他们俩说话。
阮临虽在京城呆了一年多,然而平时深居简出,今日又是头一次参加这种宫宴,故而从未见过这孩子。
他有些好奇,多看了几眼,被一旁的姜流察觉,主动过来与他解释:“那少年是简亲王世子。”
简亲王之名,阮临还是有所耳闻的。先帝后宫并不充盈,子嗣不仅不多,更是无福。
长公主生母低贱,其成年后便远嫁西北王庭。西北王对她还算上心,长公主却因难产去世,只留下一位小公主。
二皇子石璋为当今圣上。自小体弱多病,勉强温养到如今,还必须得实时看护处处小心。
三皇子简亲王生性无能,偏偏还耳根子软容易被人蛊惑。他母家势弱,生来便与皇位无缘,故而先帝也没对他上心,无人约束;先帝去后,恭妃与袁鼎更是无暇顾及他,倒让简亲王不知怎的结交了一群京城二世祖,一堆狐朋狗友成日里斗鸡遛狗不做好事。
后来一群人去猎场里围猎,黑着天喝的烂醉还要上马,最后从马上摔下来脑袋磕到地上,人当场就不行了,只在后院里留下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四皇子与五公主是对龙凤胎,怀着的时候就隐有不好,最后果真刚生下来就双双没了气。
杜晓进宫后,先帝独宠,于是又有了六皇子石珫。杜晓生下石珫后身子虚弱,调养了好些年才又有了石珺。
如今石珫他们这一辈,算下来竟只剩两人了;而后头一代则只有三皇子身后的一根独苗。
姜流想着又叹了气:“他母亲只是个侍女,父亲虽为亲王,却成了全京城的笑柄。无势可傍无人可依,年纪又这样小,这位小世子也是个可怜人。”
那孩子看着一团奶气,站起来只有一点点高,却站姿挺拔,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懂事得很,十分招人疼。
石璋与简亲王并无多少兄弟情,更不喜孩童,却唯独对这孩子另眼相看,一旦有机会,总要把人叫过来说几句话。
阮临看着石珫将孩子叫到身边,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又伸手揉了把他的脑袋,低头对他说了什么。
孩子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上首的皇帝,最后点了好几次头,那兄弟俩便齐齐笑了出来。
他多往那头看了几眼,石珫像是感受到了一般,忽的与他对上视线,眼中笑意一顿,继而更加分明起来。
阮临看着石珫,回了个若有若无的微笑,淡淡的说:“是挺不容易的。”
众人陆续落座,石璋随口说了几句,接着宫廷乐师便开始奏乐,舞姬登场。
有酒有歌有美人,一时间气氛更加晏晏和乐起来。
姜流对阮临举杯,而后笑了:“你能坐在这里,真是难得。”
阮临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今日来客,似乎缺了些人。”
姜流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你是想问摄政王吧。”
“道不同,他若来,所有人都得不自在。”姜流说着又看向皇帝,喃喃道,“快结束了。”
阮临不明所以:“结束什么?”
姜流却不回答,只是斟上满满一杯酒,举向阮临,笑容清朗:“来。”
他看着阮临端起杯子,笑道:“祝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一饮而尽。
觥筹交错。阮临渐渐有些不耐。姜流已是半醉,手肘撑在桌子上歪坐着,眼眸迷离,脸上没带笑,不知在思索什么。
阮临起身,姜流转头问:“干什么去?”
“出去透透气。”阮临说着,顿了顿,多嘱咐一句,“少喝点。”
“知道了。”姜流笑着摆手,而后又灌下一杯。
“……”阮临眼见着醉鬼劝不动,只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