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的隔阂在这一个缠绵的吻中消弭殆尽,他们二人默契的没有提起先前那次不告而别的分离——就像上次分离时未留下只字片语一样,这次重逢自然也不必说了。
江晓寒放开颜清,试图将人往怀里揽。颜清与他中间隔着两条骇人的穿骨链,见这位主就这么不管不顾没个忌讳的模样吓了一跳。颜清本是半跪在矮榻边,怕碰着了伤口,便先一步矮**去,顺着力道正撞进江晓寒怀里。
江晓寒怀中似乎揣着什么硬物,颜清伸手进去一摸,摸出一只青瓷瓶子。这瓶子是他先前用来给江晓寒装药的。颜清拨开瓶塞将里头的药丸倒出来大略一数,才发现一粒都没少。
“……怎么不吃?”颜清明知故问。
江晓寒捏着他的手往嘴里送了一粒,四两拨千斤地答道:“之前忘了。”
颜清心知他是胡扯,这当然不可能是江晓寒自从离开他之后就夜夜睡得安稳,只是这东西吃了也没什么用,第二日醒来已经见不到他了。
颜清耳边是江晓寒声若擂鼓的心跳声,骇人的铁链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扎眼的要命。那两条链子穿入皮肉中,伤口便无法愈合,略略一动便要往外渗血。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江晓寒的前襟已经又染红了一片。
颜清终于忍无可忍地偏过头去,眼睫颤了颤,攥紧了江晓寒身上的衣服。
江晓寒一手环着他的背,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他后颈和肩背的肌肉。
“是不好看了点。”江晓寒故作轻松地笑道:“没办法,大牢里又不能随意换衣沐浴,你不嫌弃就——”
他话还没说完,却感觉胸口的那块布料润湿了一片,江晓寒伸手一摸,才发现那都是颜清的眼泪。
“算了……”江晓寒彻底被他这几滴眼泪闹得没了脾气,丢盔卸甲地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拿你向来没什么办法。”
江大人随机应变的本事可不是徒有虚名,颜清既然已经来了,他也没法再把人打晕塞马车里送走——何况将人留在身边看好,总比撒出去来得更安全,江大人自暴自弃地想着。
颜清略微动了动,从他怀中退了出来,他眉眼清隽,除了眼尾略红外,丝毫看不出曾哭过的痕迹,江晓寒识趣地不去拆穿他,轻轻捏着颜清的下巴将他的脸转了过来。
“看我。”江晓寒颇为不满地说:“那破链子有什么好看的。”
他虽是抱怨,面上却含了笑——他一向是笑起来最好看,眼角略微下弯,一双桃花眼像是盛了蜜,非要将人溺死才肯罢休。
在如何安抚颜清这件事上,江大人一直颇有心得,他决定趁着对方还没缓过神,自己先行交代。
“没伤到要害,我故意躲开了,就是看着惨一些。”江晓寒拉过颜清的手,引他摸上自己肩上的伤口:“……不信你自己看,不过是皮肉伤。”
他说的是实话,颜清上手一摸便明白过来。这两条链子看着吓人,但正正好擦过了他的肩骨,只穿进了皮肉中,日后只要仔细将养便能好。
颜清还是心疼的不行:“……疼不疼?”
不疼两个字都到了嘴边,江大人及时悬崖勒马,聪明地拐了个弯,老老实实道:“有一点。”
颜清一听他叫疼,当即不管不顾地扯住手边那条铁链,手下一用劲,竟是想以内力将其震碎。
江晓寒见状,连忙将他拦住了:“阿清,不能拆。”
颜清看向他,江晓寒拉了拉他的手,见对方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才又道:“阿清,六殿下宁衍才是陛下看中之人,我先前明面上替宁煜做事,实则是为了将朝堂中别有用心之人清理干净……现下一切已近尾声,我必须躲开这场纷争,这样日后陛下清算起来时,才能有得说。”
“陛下也要服众。”江晓寒轻声道:“若是我一直好端端地在外头,日后轻易纵了我,总归没法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
江晓寒并未明说,他二人都心知肚明这结果是有前提的——宁宗源对江晓寒没有杀心。
一旦宁宗源起了斩草除根的心,这点部署几乎等同于无。颜清相信江晓寒不会把自己的命轻易交托在别人的一念之间,却也明白,若想凭他一己之力从宁宗源手中脱身而出,至少也要扒层皮。
颜清不欲再说,而是问道:“怎么不上药呢。”
“上了也没用,还麻烦。”江晓寒用拇指擦过他通红的眼尾:“看你,怎么跟阿凌似的,随意什么都能把你眼神拽走。”
“我心疼。”颜清说。
颜清向来坦率,心中有什么便说什么。
“我错了。”江大人认错态度十分良好,他举起手发着誓,一脸诚恳地道:“我保证,我在狱中会好好照应自己……下次范荣再来,叫江影收拾他怎么样?”
不提江影还好,一提江影颜清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你一直与外界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