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寒不置可否,只回头亲热的拉着颜清的手臂道:“我与你说,这可是整个平江最大的青楼,听说可谓是‘珠帘邀客入,翠珠量斗斛’。”
前头的老鸨听了,不由得掩面吃笑:“瞧公子说的,不过都是外头以讹传讹,哪值得放在台面上来讲了。”
这一路上不乏有怀抱佳人的欢客经过,望春阁不但做女子的生意,还做起了南风馆的,身着薄纱软衫的清秀少年倚在欢客身边,竟比女子还要多出两分英气的风情。
颜清知道此时该配合着江晓寒,做出一副寻欢作乐的模样才好不叫人起疑,但是他努力了半天,依旧像是块木头似的被江晓寒往前拉着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晓寒侧目看去,只觉得灯火幢幢下,颜清的耳根和脖颈都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倒比这红绡帐暖还要艳上几分。
他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由得晃了晃脑袋,像是能将那念头晃出去似的。
好在老鸨不以为意,只当颜清是个从没出来玩儿过的纯情公子,倒也没有起疑。她将江晓寒二人引到了二楼一间厢房内,便笑意盈盈的道:“一会儿便有姑娘来给两位公子挑选,若是有什么喜好的也尽可告诉我。”
“你自行打点吧。”江晓寒随意的往桌边一坐,给自己倒了半杯酒。
待到那老鸨走到门口,江晓寒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唔,对了,你们这里若是有刚刚见过一位身着黑衣青年的姑娘,也一并带来。”
老鸨推门的手一顿,略有些警醒,她回过头看着江晓寒,娇笑道:“公子这是寻人吗。”
“哎。”江晓寒冲她挤挤眼睛,露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我堂弟方才路过贵宝地,见着位姐姐很是喜欢,只是家里管得严不得进门。听说我要来玩玩,便央我替他搭个线,请这位姐姐出去见见。”
望春阁的姑娘轻易不出阁,若是出阁必是大价钱,老鸨闻言,明了的笑了笑:“既是如此,我便替公子问上一问。”
第27章
月筝将妆匣合上,觉得她今日实在是倒霉透了。
本来周公子已经点了她。周公子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富商,出手阔绰又玩的开,本是好好的一桩生意,却被个不知从哪杀出来的毛头小子搅了个一干二净。
她今年已经二十三岁,阁中日日都有新的姐妹送上来,她的生意早就大不如前了,花牌的级别也一降再降。加之望春阁并不许姑娘自行赎身,她若是不趁着这几年再多为自己攒些家底,恐怕就只剩下蹉跎一生的命。
结果好好的一晚说没就没。
现下时辰已经晚了,大多数的欢客都已经找到了伴儿,就算她再出去一趟,怕也只能接到一些散客。
月筝烦闷的将手中的珠钗拍在桌上,咬着唇生闷气。
然而还没等她卸下钗环,就有伺候的小丫头来敲她的门,嘴里不住的唤:“姑娘,姑娘?”
“什么事啊。”月筝问:“若是妈妈来叫,就说我今日不舒服,歇下了。”
“不是的,姑娘。”小丫头在门外慢条斯理的说:“阁中来了两位顶顶俊俏的富家公子,出手也阔绰,说是要点花牌呢。”
月筝的手一顿,故作不信:“哦?若是有这等事,那也该奉玉兰花牌的上去,叫我做甚。”
“姑娘有所不知。”那小丫头也不着急,徐徐的劝她:“那两位公子还说,要在阁中寻个刚刚见过一位黑衣青年的姑娘,妈妈在堂中问了一圈没找见,于是叫我们上来问问各位姑娘。”
月筝心念一动:“寻人的?妈妈不是从不接这种麻烦活吗,为何没打发了去。”
“那位公子说了,那位青年方才见了这位姑娘,很是喜欢,只是碍于家中管得严才不敢亲近。”小丫头在门外笑了笑:“于是来寻一寻,请这位姑娘出去一见。”
月筝明白了。虽说望春阁内不乏有名门望族的公子少爷来寻欢作乐,但一些世家爱惜羽毛,确实不许未及冠的嫡子出来胡闹。她抿着唇,想着刚刚在后巷中见着的青年,虽说带着面具,但从身量上来看,也确实称得上俊秀二字了。
若是能被客人看中选出阁去,别说是一晚之价,就是被赎身去做个妾室也不是没有可能。月筝心下一喜,忙道:“是我见过了,是一位带着银色面具的公子。”
那小丫头在外惊喜道:“正是呢,姑娘的运道来了,还不快快梳妆打扮。”
江晓寒与颜清在屋中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房门才又被敲开了。
那老鸨带着六七个莺莺燕燕的姑娘走进门,最后一个面上还欲盖弥彰的覆了一层轻薄的红纱,正是月筝。
月筝一见江晓寒与颜清,眼神便是一亮。她许久没有见过这样标致的人物,她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琢磨着今日若是能与其中一个共度春宵,便怎么也不算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