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道:“这附近有个吕财主,前些年得了胃病,因为抠门不愿拿银子出来医,就一直拖着。不想今年年头病情突然加重,疼得吕财主死去活来,实在受不了了,只得花大价钱请了位名医来替他医病。名医给他开的方子除了几副药,还要他每十日吃掉一付‘野猪肚’。猪肚上必须有‘钉’,‘钉’越多疗效越好。我们山里原本就有不少野猪,吕财主便放出话来,长年收购‘野猪肚’,猪肚不算钱,一个‘钉’算一两银子,五个‘钉’以上,加的银子还要多。我儿子上回打了几只野猪,割下猪肚给他送去,得了不少银子。”说到这里,他喜滋滋地咧嘴一笑,道:“一月不到的功夫,足足赚了十两也不只,快赶上平日里整一年的收入了。我瞧你有些本事,出来跑生意也为挣银子,不如趁闲着的半天和我儿子一起去近前的山上碰碰运气。如果运气好,打到带‘钉’的好货,得来的银子你们二一添作五,谁也不吃亏。”
野猪肚就是野猪的胃,‘钉’是野猪生吞下蕲蛇后才有的。据说,野猪生吞下蕲蛇后,蕲蛇会用毒牙去咬野猪胃的内壁,在里面留下创伤。为了修补自己的胃,野猪便会跑去山里找寻各类名贵的草药吃下,待胃壁上的创伤收口愈合后,就形成了‘钉’,野猪肚也就具有了独特的、可以医治胃病的功效。而且野猪肚上的‘钉’越多,即表示野猪生吞的蕲蛇越多,从而吃进去的名贵草药越多,‘野猪肚’医治胃病的功效自然越强,药用价值也越高。
黄芩挠挠头,不确信道:“如此好赚的买卖吃独食还来不及,就怕别人横插一杠子进来分了银钱去,你如何舍得邀我一个外乡人参与其间,分一杯羹?”
老汉笑道:“这买卖方圆十多里内早就传遍了,哪有什么独食可吃。其实,不光周边的猎户,只要有点本事,能拉弓会射箭的全都跑去山上试着打过野猪了。”
停顿了一下,他又似交底般道:“当然,本来我也确实不愿外人掺和进来,可从年头到现下,附近几座山上好打的野猪都被猎户们打得差不多了,就剩下那些极难对付的‘单边猪’了,我担心儿子一个人上山打野猪太过危险,又瞧你话里话外透着有些本事,这才想拉你和他一道上山,也好有个帮扶。”
边上另有一名胡渣子发黄的汉子插嘴道:“前些日子我也去山上碰过运气,想寻一、两只容易对付的带崽子的母猪打,但跑遍了整座山也没寻到,倒是瞧见了几头独来独去的‘单边猪’。”
那汉子缩一缩脑袋,伸了伸舌头,又道:“那些大公猪瞧上去都是好货色,可惜我只得一个人,怕对付不了,根本没敢碰。唉,全怪自己胆儿小,赚不到银子也是活该。”
老汉宽慰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道:“猎户们都说‘一猪二熊三老虎’,可见最难打的不是熊、不是虎,就是‘单边猪’,你连猎户都算不上,胆儿小些也是应该的。”
那汉子点头‘嗯嗯’了两声,道:“丘老爹说的是,走单的大公猪发起狂来乱撞乱咬,那可是比熊、虎还要可怕呐。”
原来,此种‘单边猪’个子大,身体重、皮糙肉厚,一般情况下只能令其受伤,很难一击毙命。而‘单边猪’一旦受伤,又最易发狂,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伤人,来个鱼死网破。它的目力虽然一般,但速度极快,且不似熊遇袭后即刻人立而起,露出心脏等重要部位,容猎人有二次击杀的机会;又不似虎冷静擅断,发现处于劣势,极可能放弃硬拼夺路而逃,因此,三者相较,还是‘单边猪’最为难猎。
眼见黄芩仍是犹豫不决,丘老爹道:“你要是没那个胆子,便算了。”
黄芩道:“我以前在山里也曾猎到过‘单边猪’烤了来吃,不至于没有胆子。”
丘老爹喜道:“原来你是熟手,那便再好不过了。我儿子熟悉山道,知道哪里容易打到野猪,你们一起去,一定不会空手而回。”
想着好些日子未吃上荤腥了,黄芩有些馋肉,点点头,道:“倘是打到带钉的野猪,不但可以割了猪肚卖与吕财主挣几两银子,还可以饱饱吃一顿猪肉,何乐而不为?不错,就这么办吧。”
“野猪肉比不得家猪,又骚又硬,难吃得紧。”黄胡渣的汉子嘻嘻笑道:“不过,野猪鞭可是好东西,最为补肾壮阳,男人吃了,极是不亏。”
黄芩道:“只要有肉吃就好,我不是很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