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那歌声竟突兀地近在咫尺了。
一名白衣女子飘飘然迈入茶棚,在门口略略站定,娇喉中的歌声渐渐止住了。
可江紫台仍觉余音绕梁,袅袅盈耳,短时间内还没法从那勾人心神的流莺绾曲里回过神来。
乍看这白衣女子,模样端庄,秾而不艳,美而不佻,很有些大家闺秀的气质,可再仔细瞧她的一双眼睛,却偏带着股说不出的妖治媚荡,不免又让人暗暗感觉她不是个正经女子。
黄泉无常到底是老江湖,并没被刚才的歌声迷惑。他见这名白衣女子瞬间前身形尚远,瞬间后已到身前,在暗赞她轻功十分了得的同时,也在搜肠刮肚地想辨识出她的真实身份,可惜却是徒劳无功。
白衣女子的目光扫过棚内所有人,最后落在了那名贵公子打扮的人身上。二人眼神相汇,那贵公子似有几分畏缩地转过头去想避开。
白衣女子走上前,道:“公子好,奴家姓梅,单名一个初字。”
那贵公子见这女子上来就自报姓名,想是避无可避,只得怯笑道:“小生姓唐名丁,梅初姑娘有何事?”
梅初笑得有些羞涩,道:“奴家不喜与男人同桌,想请唐公子移驾别桌,将此处留与奴家一人。”
唐丁瞧了瞧左边桌上的“金枪豪客”,又看了看右边桌上的“鬼手虚无”,心生畏惧,却又不甘表露,只得愁眉苦脸,道:“这......恐怕难办了。”
梅初见他犹豫,媚笑间眼波转动,唇齿轻启。
唐丁两眼发直,只觉她这一笑勾动心弦,销魂蚀骨,心底立时生出哪怕为她死了,都无怨无悔之情,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怕不怕?冲动之下,他断然站起身,道:“梅姑娘,请坐。”
梅初道了声谢,娉娉袅袅地坐了下去。
黄泉无常看在眼里,心道:这梅初轻功超绝,现下的幻术媚功,也是随处使来得心应手,不知是什么角色,须得小心提防才好。
唐丁走到‘金枪豪客’祝玉树的桌边时才醒悟过来,却已不及后悔了。他陪了个礼道:“祝兄,请了。”说完后,特意站着等了一会儿,不见对方提出反对,才放下一颗心,撩袍准备在祝玉树对面坐下。
谁知没等他屁股沾上长凳,“啪”的一声巨响,原本竖在祝玉树身边的那杆金枪不知怎地已横在了桌面上。
唐丁惊愕之下僵在当场,一动也不敢动,只保持着坐不象坐,站不象站,蹶着屁股的姿势。他目露乞怜之色,四下观望,指望有人能替他说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