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有功,可有、可有活路?”话落见李清珏似笑非笑地与他颔首,权当得了保命符,再不作保留,只求苟且,“子、子时之末,兵临皇城,外广门启乙丑,自西往北,再经东向南,内破甲子南门……”
李清珏敛眉尽记心头。
宫深不知处忽闻夜鸟惊啼,养心殿里宏宣帝缓缓睁开眼,辨不清方才听着的那声是梦是真,唯睡意是确被扰了,夜来口干舌燥,欲唤人斟茶润嗓时,见帘帐外仍有明亮灯烛燃在书案一侧,不禁沉沉一问:“何人?”
帘外顿有平和置笔声,伴着行近步伐体贴低应:“是儿臣。”
平怀瑱挑起半边帘,接过眼前抬起的胳膊扶他起身,询道:“父皇怎的醒了,可有不适?”
“茶,”宏宣帝摇头,待他闻言斟来温茶,饮下半杯后再将目光落回他面上,蹙眉不展道,“什么时辰了,太子今日缘何还在殿中?”
平怀瑱意有所指:“儿臣今夜都在养心殿中。”
宏宣帝怔了片刻,眉心松了又锁。
“朕险些忘了,是此夜。”
“是。”
“罢了。”宏宣帝苦笑,茶盏递他手中,平怀瑱双手接过,方递去时尚还透着凉,经此一握已暖了不少。
殿外月黑风寂,父子二人默默不言,宏宣帝着实再难睡去,过往浮华在今夜恍觉分量颇轻,富贵荣华、滔天皇权,到头来都抵不过最后一刻透了心的凉。
“父皇若无睡意,儿臣便与您说说话罢。”平怀瑱瞧出他面上愁容,试探着抛出半句,话入帘帐得来一声辛酸万千的笑。这笑是从前绝不曾听闻过的,教他晓得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也会浮出此等凡情。
“太子有何话问朕?”
宏宣帝不隐晦,平怀瑱便也不作态了,坦率言明:“事至此,儿臣不得不问,倘今夜果生是非,父皇当如何惩治乱象?”
“依律。”
不过两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