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严璟也不是完全连房门也不出,虽然现下都城的天气也已十分寒冷,但他每日还会坚持在院子里研习武艺,时不时地到马厩去喂马,带它们去城外驰骋,当然,还要常常入宫向他仍在病榻之上的父皇请安,顺便,“不小心”碰见崔皇后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西北的消息。
哪怕只有一句话,哪怕只是提及一下那人的名字。
严璟提笔蘸墨,目光在方才那张纸上停留了一会,才缓缓落笔。银平朝着纸上看了一眼,又是一句他没见过的词,他不动声色地看着严璟将那句词写完,果然在其中看见了格外熟悉的两个字:
“觉来西望崔嵬,更上有青枫下有溪。”
这段时日以来,不知是为了打发时间,还是兴趣所致,严璟几乎每日都会提笔练上一会字,他练字素来随性 ,不拘泥于任何事,每每皆是想到什么便写什么,近段时日所写大多都是摘写一些诗词,有的银平以前听过,有的闻所未闻,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有一个共通之处,就是那句里必定会有“崔嵬”两个字。
而这两个字,偏偏是那宣平侯的名讳。
若不是这段时日每日陪着严璟练字,银平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诗词里都有那小侯爷的名字,他每每看见严璟又新写了一句都会忍不住想,究竟是自家殿下熟读诗书,本就掌握这些诗词,还是在不知何时间,专程去看了这些。
但他也不敢问出口,只能暗自猜测。
在银平眼里,这句词已是写的极好,但严璟落笔后盯着看了一会,却仍是不满意,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将笔随手扔到案上:“罢了,今日就写到这儿吧,本王再没心情了。”
他脑海里总是忍不住想着那个人,所以干脆提笔写出来,可看着那两个字落在纸上,只觉得心间更加的难受。
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行军打仗居然需要这么久,他以前也从来不知,他会如此的想见一个人。
严璟从书案前起身,径直来到窗前,也不管外面是不是寒风凛凛,直接将窗子推开,瞧了瞧高悬于天际的太阳,随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银平一面收拾书案一面回道:“刚过午时,殿下要用膳吗?”
严璟轻轻摇头:“罢了,本王出去逛逛,回来再用。”
银平不用问都知道自家殿下要去哪逛,这段时日他与马厩里那两匹一路从西北跟来的骏马相处的时候可能比进宫的时候还长。自从得知了那两匹马是谁送的,银平就再也不会对自家殿下因何突然喜欢上马而好奇了。
劝是劝不住的,因此银平只是道:“外面风寒,殿下还是先换一件棉袍吧。”
换了棉袍,又系好了披风,将兜帽戴好,严璟才出了房门,绕到后院去了马厩,崔嵬送他的那两匹好马正拴在里面,埋头吃着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