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祝政被他这句话深深伤到,呆坐了许久,想起身却全身酸软,再也使不上力,脑海中只不住想着、念着常歌临走前的那句话——

“先生,对我可真好。”

☆、冰魂

滇南。

茶山。

出了白水河没多久,道路两侧是一片起伏的小丘陵,山坡上破开了层层叠叠的梯田,用以种茶。冬日晴空高爽,更衬的绵亘无垠的茶梯田静谧旖旎。

一片老叶上还带着些晨露,滇南的日头和煦,还未来得及将晨露晒干。一位红白棉帛衣衫的女子顺手,将这片含露老叶摘下。她信手抹了一把颈间的汗,回首望了望篓中几乎要满的老叶。

现下时节不好,有些老叶,已是不错了。

她抬头望了望日头,已快要到晌午了,想来也是时间为阿大备下茶饭了。

这位少数族裔少女自梯田中向着大路走去,她一身白帛衣裤、红棉马甲,头上戴着白绒镶边的头帕,头巾上留着一道流苏垂在左侧。行走时,这流苏便跟着左右跃动,显得甚是活泼好看。

她快要走至大路上时,却见面前的一行茶树忽然塌下了一片,少女立即警醒,问道:“什么人?撞坏了我家的茶树,可是要赔的!”

见来人许久未回答,她捏了手中的采摘铗,大着胆子往前行了几步,迫近了那行茶树。

是一个满身冰霜之人!

此人蜷缩在路旁,全身正在止不住的哆嗦,压倒了一大片茶树。他一身黑衣、周身已然结满了冰霜,带着周身的茶树均凝上了细细的碎冰。他高高束着马尾,配着一小片铁面。样貌虽然灵俊清秀,但面上满是痛苦之色。

采茶少女捏着采摘铗,试探性问道:“你是谁?你……你怎么了?”

见此人满面苦痛、无暇回答,还不住颤抖,显得颇为寒冷。少女心下生疑,滇南风和日丽,自己仅一件单衣即可御寒,此人看着身强体健,为何却冻成这般?

不过……无论如何,茶树压坏了,还是要赔的。

少女这么想着,开口朝着阿大摘茶的方向大喊着:“阿大——快来——这里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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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南。

蓝月山庄。

庄盈含笑盈盈走进来的时候,祝政正失魂落魄地试图起身。她娇笑道:“别白费劲了,你起不来的。过几个时辰便好了。”

祝政将她一瞪,胸口起伏的尽是怒气,他问道:“是……你?”

庄盈无辜地摆了摆手:“可不是我。皂荚昨日便换好了,本是让你今晚失了劲力潜心休息。谁知你见着了心上人,大清早便想起来沐浴了而已。”

“我是问常歌!”祝政甚少失控,罕见地朝她发了脾气。

庄盈摇了摇头:“这也不是我。上午的酒,我同他一起吃的。中午的酒,你同他一起吃的。倘若有问题,我们为何并未毒发。”

祝政愣了一刻,似乎是被她说服了,而后才注意到其中的破绽,他立即追问道:“是不是这两种酒,不能一起吃?”

庄盈笑了笑,问道:“先生可曾听过我滇南的冰魂蛊毒?这种蛊毒,向来是散于两种酒中,不仅不会苦涩难以入口,甚至喝着还尤为清甜。而且这酒啊……分开喝其中一种,全然无毒,怕就怕……合二为一。”

祝政仍腰膝酸软,听她这句话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愤而捶了床榻,他咬牙、声音好似充满怨怒:“你给他下了冰魂蛊毒?”

庄盈立即摆了摆手:“上午的酒,是他自愿喝的。中午的酒亦是。如何能怪到我的头上。”

“你好……卑鄙!”祝政切齿道。

“周天子何出此言?我早已说过,我若知晓你心有所属是谁,明日便杀了她去,看你如何属得。只是周天子自己不当回事,还大咧咧的放出消息、让他自投罗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