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世上没人有这样的能力。
弘庆三十年秋,皇帝在秋狩中不慎坠马,就此揭开弘庆年间最惨烈一幕的序曲。烈帝晚年的诸多杀戮,宣帝年间的几番清洗,都与此事有着莫大的关系。
“父亲……”卫敏文知道自己的父亲实际上权倾朝野,手中的权力比世人以为的要大得多,但是真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的背后还是冷汗直冒。
卫衍没有回话,沉默地在黄绫上写完了他要写的东西,拿起身边的玉玺,盖上了印。
他写的是一张圣旨,大意是皇帝坠马伤了腿,需静养一月,暂停朝会,国事可奏折上奏。后宫诸妃,诸皇子皆须在府中静室潜修,为皇帝的腿伤祈福。
“父亲,陛下醒过来,知道这些事,会震怒的。”景珂假传圣旨,就惹得皇帝雷霆大怒,差点丢了小命,父亲这不仅仅是在伪造圣旨,更是在碰触皇帝绝对不会让人碰触的权力,卫敏文一想到皇帝到时候的反应,就变了脸色。
“几位殿下府中据说都有些动静,恐怕不会老老实实地按照旨意,待在王府为陛下祈福,几位后妃恐怕也是如此,我们就辛苦一点,帮他们一把吧。还有这次陛下坠马的前因后果,也要调查清楚,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卫衍没有理会儿子的担心,继续下令,话中皆是肃杀之意。
他知道他在做什么,这是他守护了一生的君王,他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他坠马,却没有冲到他的跟前,那些故意挡住他路的人都该杀。而且好好的马,怎么可能会突然受惊,这里面的玄机怕是无数。
不管这件事是直接冲着皇帝来的,还是他们在互相争斗中,不慎把皇帝带入了,这些人都该死!
卫衍的面上身上皆散发着寒意,有那么一瞬间,卫敏文以为眼前这个人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其他人进入了父亲的躯体在行事。
不过事已至此,皇帝始终昏迷不醒,他们什么都不做的话,局势会很不利。就算他们现在做的事,都是皇帝的忌讳,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做下去。
“圣旨,陛下昏迷不醒,哪里来的圣旨?好一个永宁侯,竟敢矫诏行事,囚禁后妃,兵围皇子府,他是想造反吗?”周贵妃听了这份旨意,气得脸色铁青,却没有一丝办法。
现如今后宫中的所有宫殿,都是许进不许出,任何人没有旨意擅出,皆是杀无赦,而且砍掉的人头,就这么血淋淋地挂在宫门口,震慑得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三位皇子的府邸,更是被禁军围得水泄不通,连麻雀都飞不出来一只。
那一个月,京中的朝臣都领略到了什么叫做铁血气氛。大街上始终都有兵卒在巡视着,刑部和大理寺的大牢里,关满了人,还有些人,怎么被抓的关在哪里,都无人知道,让无数牵涉其中的人,提心吊胆睡不安稳。
皇帝虽然始终没有在朝会上露面,也没有召见过任何外臣,不过递上去的奏折都很快批示下发,让不明真相的朝臣,心中略微有了些安定,以为皇帝就算是受伤,恐怕也如先前的圣旨上所说那般,只是腿伤,不妨碍处理政事。
而那些知道一些实情的朝臣,想到紧要处,却是更加忧心。专权跋扈,恃宠乱政,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这样的句式,在未来的日子里,曾多次出现在弹劾卫衍的奏折中。甚至在卫衍身后,差一点就成为景史上的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