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北之事务必要死死瞒住,除了咱们,不可让更多人知晓。”张昭枯着眉头道,“着人抄出一份名单,以五年为限,记录所有从朔北调出的官吏。”说着朝沈玦拱了拱手,“厂卫侦缉最为得力,此事还要劳烦厂公多多费心。”
沈玦点了下头,意思是知道了。
张昭继续道:“极乐果之患,关键在于唯有朔北产出此药,故而为药瘾所制之人悉皆听命于百里鸢。老夫以为解决之法有二,其一,自然是在百里鸢回到朔北以前抓到她。此事已委派厂卫四散各州道府秘密搜查,可惜伽蓝神通广大,黑道盘枝错节,只怕不能轻易成事。”
四座诸阁老纷纷点头。
“至于这其二……”张昭徐徐叹出一口气,道,“踯躅花出自苗疆深山,便是说,在巴蜀一带也有适于种植踯躅花之所。老夫以为,不妨密令可靠商贾去往苗疆开垦花田,制出极乐果全国贩售,如此一来,百里鸢便不能一家独大,刺客有了新的药源,伽蓝自然土崩瓦解。”
沈玦蓦然抬眼,厉声道:“此乃灭国之策!”
四下一片静寂。谁都知道,极乐果致人成瘾,坏人精神,一旦扩大产量,人皆服之,便是千秋万代之祸。
“此事再议。”沈玦捏了捏眉心,挥挥手道。
阁臣们纷纷告辞,踱出书房。张昭却还坐在原位,发丝斑白的老人低垂着眼,一身嶙峋的骨头架子缩在宽大的暗花纱官服里。
“元辅还有何事?”沈玦淡淡打眼瞥他。
“还有一法,不知厂公可愿细听一二?”张昭道。
“说。”沈玦端起一杯茶,吹了吹茶沫子。
“虽然厂公极力隐瞒,不过据老夫猜测,小沈大人便是昔日的伽蓝无名鬼吧。”张昭略顿了顿,道,“芦潭古道一战,伽蓝迦楼罗归顺厂公,如今厂公麾下已有两个伽蓝绝强的刺客。此二人出身伽蓝,深知伽蓝底细。依老夫之见,不如以此二人为先锋,选拔死士三十,前往朔北,刺杀百里鸢。”
“够了,咱家自有计较,请回吧。”沈玦冷着脸道。
“厂公!”张昭站起身,深深作揖,“厂公莫要顾念于儿女私情,不顾国家大体!”
“够了!”沈玦将茶盏扔到张昭脚下,冰裂似的一声脆响,茶盏碎了满地,热茶溅上张昭的衣角。
张昭又深深作了一个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