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谨俯首作揖,“卑职明白。”
“七叶伽蓝,”沈玦望着高悬在天上的月亮低声道,“既然来了我的地盘,我便叫尔等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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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得化不开,司徒谨终于处理完了东厂的事务。胡同深处传来打更声,已是丑正时分。
还好,还能回家睡半宿。司徒谨策马往家里跑,他家还在老地方,没搬过。往前走过三个街坊,过了隆兴桥,左手边第四个胡同就是他家。簪子还揣在他的怀里好好的放着,他特地放在胸口的位子,仿佛那一块地方比较尊贵似的。
街面上一个人也没有,月亮被浓云遮住,四下里慢慢暗了下来,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偶尔有些人家门前挂着几盏小灯笼,拳头大的光亮,在风雪里明明灭灭。他的马跑得快,很快过了桥,就要转弯。走到第三个胡同口的时候,马忽然不肯走了,怎么拍鞭子都不肯动。司徒谨蹙起眉,心里忽然感到不安。
罢了,反正只剩下几步路,走着回家也行。他下了马,打算牵着马走。马儿打着喷鼻,偏不肯迈步。他无奈了,站在雪地里想办法。街中心有一片小小的落叶,被风吹着送到他的眼前。他不由自主地盯着那片落叶,看它在风中舒卷枯萎的边缘,像一只快要死掉的蝴蝶。
“嘶啦——”
忽然,没有预兆地,那片落叶在空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切割开似的,在一眨眼的瞬间分为两半,继续在风中飞舞。
司徒谨瞳孔微缩,身子顿时僵住了。
月亮出来了,他看见地上躺着一只身首分离的狗,被雪埋了一半,脖颈处的断口整整齐齐。难怪马不肯走,天气太冷了,他的嗅觉减退,没有闻到那只狗的血腥味,可是马儿闻到了。他的马是一匹战马,跟他在北边打过仗,对危险的感觉不亚于他。
司徒谨拔出刀,在面前的空中划了一下。看不见的丝线挡住了他的兵刃,他缓缓下压,空气中一线月华划过,他认出来了,这就是传闻中的牵机丝,七叶伽蓝无名鬼夏侯潋的杰作。
那个傻子估计还在沈玦那摇尾巴呢。他想起那两个人,明明相互喜欢,却还在那磨磨蹭蹭。要快点啊,司徒谨想,要不然就要像他一样,有些话,或许再也来不及说了。
身后响起脚步声,他转过身,一道浓黑的影子映入眼帘。那是一个高瘦的男人,提着刀站在风雪里,脸上戴着白瓷面具,两个漆黑的眼洞静静看着他。
这才是真正的刺客啊。司徒谨默默地想,像一个乘着风雪降临的鬼魂。
男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很年轻,一字一句,漠然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