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梦?”沈玦状似无意地问道。
“春梦,”夏侯潋没敢说实话,道,“梦见一仙女亲我。”
沈玦执笔的动作一滞,冷笑了一声,道:“我看你是独身太久,思春了。前头方有个优伶朝你暗送秋波,现在就开始做春梦了。”
夏侯潋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冲我抛媚眼?”
沈玦咳了声儿,道:“我府上的事儿,我当然知道。有人瞧见那戏子不安分,还以为你在我府上乱来,特来报告。怎的,你倒还盘问起我来了?”
夏侯潋急了,道:“我哪有乱来,你别听别人嚼舌根。”说罢,又恨道,“谁吃饱了没事干,大过年的在背后搞我。看爷爷不揪下他的舌头来!”
沈玦怕他继续追问,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不曾疑你,随便说两句玩的,你倒还当真了。我还没问你,不好好在家待着,来宫里做什么?”
夏侯潋拎起食盒摆在他面前,把盖子一层层揭开来,露出里面黄灿灿的金陵鸭、白嫩嫩的糯米糖藕和蒸儿糕,“这不是想和你一块儿吃年夜饭么?哎,都凉了,你这儿有小厨房吧,我去热一热,再添几道菜。”
“为什么非得和我一块儿吃,莲香不是叫了你么?”
“亲人团聚才叫年夜饭,”夏侯潋叫来人把菜端下去热一热,“这可是我亲手做的菜,你总得给个面子吧。”
沈玦的笔顿了顿,夏侯潋干了什么他都知道,今天有个优伶冲这白痴抛了媚眼,他立马下令把那个不安分的玩意儿卖了出去。他也知道夏侯潋亲手烧了金陵菜巴巴捎进宫来,那会儿他在宫后苑应付小皇帝,那个不成器的异想天开要把宫宴摆在豹房,让大伙儿和老虎一起吃年夜饭。天知道他有多想一脚踹飞那死小孩,去司礼监见夏侯潋。
虽然和夏侯潋分居宫内宫外,但夏侯潋的一举一动他都掌握着,只是这傻子不知道。
他每天忙完,唯一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就是看一看底下人报上来的字条,上面写着夏侯潋一天的行踪。
沈玦压了压嘴角,淡淡说了声:“行吧,随你。”
“亲人团聚才叫年夜饭”,夏侯潋说完,忽然有些发怔。他还没有把持厌找回来,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要是活着,也不知道和谁在一块儿吃年夜饭。
沈玦看出他的怔忪,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我哥了,”夏侯潋站起来靠着窗子,外面的天空漆黑如墨,再过一个时辰,宫里四处就会放出烟火,烟花会让整个天空艳丽如昼,“我有些怕,我怕我哥其实已经没了,可我还没有给他做灵牌,没有灵牌,他就听不见我的祈福,也找不到回来的路,他会变成一个孤魂野鬼,无家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