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潋跟着沈玦往后厨走,沈玦取了水桶,放进井里,摇着轱辘把水吊上来。夏侯潋并不闲着,蹲在灶台底下烧柴火,一根根干柴放进去,时不时吹几下,脸熏黑了一大块儿。沈玦把水提过去,倒进锅里,盖上盖子,又打了个手巾把子给夏侯潋擦脸。
夏侯潋把脸揩干净,脸上沾了水,黑发一绺绺黏在脸上,墨一样浓。外面的虫声响起来,一声儿递着一声儿,绵绵延延,响个不停。沈玦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像寻常人家的小日子,像夫妻俩。
夏侯潋把手巾把子递回给沈玦,沈玦转身把巾帕浸回盆,待回过身,夏侯潋已经把上衣扒了,正准备脱裤子。
沈玦:“……”
沈玦的喉结动了动,艰难地说道:“夏侯潋,你干嘛?”
“洗澡啊,干嘛?”夏侯潋拧过脑袋,疑惑地看他。
沈玦盯着他的腰窝,舔了舔嘴唇,道:“你不洗热水么?”
“你身子弱,你洗热的,”夏侯潋道,“我一年四季都洗冷水澡。”
“好吧,”沈玦好不容易安稳了动荡不安的心神,“你继续。”
夏侯潋把裤子脱了,解开汗巾子,裤头也脱了,层叠堆在矮凳上。他露个背影给沈玦,高挑的个子,一刀一刀刻出来的古铜色的肌肉,刀山火海里锻炼出的人儿,密致肌理上的每一条沟壑都带着傲人的野性。
水一瓢一瓢浇上去,起起伏伏的表面淋上晶莹的水珠,滴滴颗颗顺着流丽的线条游走。沈玦的目光跟着水珠一寸寸向下,先是背肌,腰窝,然后是臀部,大腿,最后隐没在脚踝。
真是……十分悦目。
好不容易移开眼睛,走到门边,背靠着粉墙,沈玦手抚上胸口,腔子里的心扑腾扑腾乱跳。他知道这是什么症状,宫里摸爬久了,争权夺势之外,他最通晓的是情爱。缠绵悱恻,热烈如火,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男女之外,他还知道磨镜,知道断袖。可除了男女,多进一步都是错,都是罪。
没过多久,夏侯潋穿着绸裤,披着衣裳走出来,身上还带着水汽,开襟麻衣敞着,露出紧实的胸腹。
“去洗吧,水烫,我弄了点儿凉水进去,你去看温度合适不合适。”
沈玦嗯了一声儿,洗漱完,趿拉着鞋子去卧房。夏侯潋已经在拔步床上躺着了,沈玦掀开蚊帐,夏侯潋睡在里头,两只手交按在腹上,十分规矩的姿势。沈玦吹了烛,躺进去,夜色笼罩了他们,静寂的夜里,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夜深了,淡色的月光漏过门缝、窗缝,悄无声息地在屋子里蔓延,浸过熄灭的烛台,爬上雕花床榻,隔着素纱蚊帐,在他们身上缓缓徘徊徜徉。沈玦的困意都没了,夏侯潋的气息近在咫尺,他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