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潋的进益很慢,甚至没有进益。他在持厌的手下,拼死了也才撑过一招。那一次还是因为夏侯潋晌午做了糯米团子,持厌吃撑了,急着去出恭。
夏侯潋完全茫然了,他或许根本不是练刀的材料。
持厌每日除了坐在檐下发呆就是坐在崖边发呆,根本没怎么练过刀,可他照样可以一招打趴夏侯潋。什么事都要讲究天赋的,夏侯霈生下他们俩的时候,把天赋给了持厌,把吃喝玩乐插科打诨给了夏侯潋。夏侯潋除了在林子里荡秋千抓田鸡,什么都不会。
他开始变得很烦躁,夏侯霈腐烂的尸骸,被狗啃食的腐肉每夜都在他的梦里辗转,可他依旧停滞不前,手里的横波像生了锈一般,在他手里挥动的时候迟钝地如同一块炉子里烧烂的凡铁。有时候他甚至能听见横波在嘲笑他,挣扎着要脱出他的掌握。
看见持厌无所事事地坐在崖边吹埙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想,要是被养在娘亲身边的是持厌就好了。只要持厌想要杀柳归藏,那柳归藏一定活不过明天早上。
可是夏侯霈养的是夏侯潋,是一个没用的废物。
山风撕扯着夏侯潋的头发,夏侯潋拎着横波,坐在茅草屋的屋顶上。落日如血,刺目的红。
“小潋。”身后传来持厌的声音。
夏侯潋低低地应了一声,没有回头。
“我可以抓惊刀山庄的门徒给你试刀。”持厌忽然说。
夏侯潋猛然一惊,抬起头,持厌没什么表情,仿佛说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夏侯潋的心猛烈跳动起来,他想起来了,持厌就是这么练出来的。持厌可以,或许他也可以。
可是……
他咬着嘴唇犹豫。
一只鸽子扑腾着飞上来,落在持厌的头顶。持厌把它抓下来,从鸽爪里取出一张字条。
“什么东西?”夏侯潋问。
“住持的信,”持厌说,“他说柳归藏买了北派宗师的性命,问我接不接这笔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