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大吼一声,双手举起刀,朝司徒谨冲过来。
司徒谨没有动,他保持着反手握刀的姿势,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强劲的刀风近在咫尺,那个男人的刀犹若千斤之锤,挟裹着风雷之势迎头斩下。司徒谨侧身一让,往前跨了一步。两个人的接触仅仅只有一瞬,在刹那间相遇又分开,背向而立。
胜负已分。
众人只来得及看见男人搬山举岳般的一斩,却没有人看见司徒谨手中的长刃闪过清亮的一弧。只有男人有所察觉,他急促地喘息着,伸手摸了摸腰间。他腰侧布帛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里面古铜色的皮肤。
所有人鸦雀无声,司徒谨面无表情地收刀入鞘,低声道:“承让了。”
男人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被人一招搞定,丢尽了颜面,他从今以后在军营里别想混了。忽然,一叠拍掌声响起,一个披盔带甲的男人走进来,抚掌大笑道:“年纪轻轻,功夫倒是不错。”
众人纷纷抱拳道:“参见陆都司。”
陆都司看向司徒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司徒谨。”
“原来是你,”陆都司点头道,“你是宣和十八年的武状元,我听过你的名字。”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独那男子嗤之以鼻,既然是武状元,怎么到这军营里当丘八来了?他腹诽得高兴,一个不注意,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陆都司又道:“我听说你是被贬下来的。年轻人不要气馁,你路还长呢,一时被贬不是什么大事儿,在五军营里照样能建功立业,诸位说是不是!”
众人齐声大吼:“是!”
“这不,机会说来就来了!上头传来话,今儿午后皇上要在西山围场猎鹿,我来挑人去跟着贵人们打猎,这可是升官进爵的好机会,谁来毛遂自荐!”
众人面面相觑,都退后了一步。
陆都司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什么“跟着贵人们打猎”,其实是躲在林子里,看这些皇子皇孙们盯住了哪个猎物,他们便射哪只,太监们捧着中箭的猎物,只说是贵人射的,如果遇上射艺稍好点的王公贵族,恰好也射到了猎物,猎物上中了两支箭,太监就会悄悄拔掉一支,只留一支箭,依旧捧上去。
光是如此也就罢了,不过躲在林子里射几只鹿,没什么难的。然而就怕有些不学无术的王公贵族的箭不长眼到处飞,前年便有个三千营的兵士倒了血霉,中了不知哪个国公还是国舅的一箭,当场一命呜呼。朝廷赔了银子就算完了,可怜一家老小都仰着他微薄的俸禄,人说没就没了,家人没有了指望,老人带着孩子,一并投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