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之前骗了你。”夏侯潋轻声道。
“骗了我什么?”谢惊澜努力让声音显得正常些,却仍是显露出几分鼻音的味道,但因为埋着头,声音从胳膊里钻出来,夏侯潋没有发现谢惊澜的异样。
“我知道我爹是谁。”
“他是一个白面书生吗?当了官吗?”
“是谁你别管啦,反正你也不认识。”夏侯潋玩着自己的手指,道,“我娘不让我认他。”
谢惊澜抬起了头,疑惑道:“为什么?”
“我娘说,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不能找别人当我爹,要让别人叫我爹,跪着叫最好。”
“……”
“少爷,你比我能耐,你不仅要他们跪着叫你爹,还要哭着叫你爹。莫欺少年穷,今天的事儿,你娘的事儿,咱们迟早会讨回来。”
夏侯潋说得很肯定,明明两个人都还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却仿佛胜券在握。谢惊澜隔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看着夏侯潋,好像看见了他眼睛里闪着的光,像夜里的星辰。
他的眼睛很漂亮,夏侯潋曾经说过,他的眼睛很像他娘。谢惊澜想起戴圣言口中那个妖魔似的女人,仿佛凭着一把刀就能斩断一切。
没来由的,他就这么信了,不知道是相信他自己,还是相信夏侯潋。
第15章 斜阳暮
戴圣言没真抛下他这个关门小徒弟,他刚收到仆人的传信就扔下刚刚会面的老友,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一路上急得他胡须都捏断了好几根。
“你这孩子。”戴圣言看着一脸倔相的谢惊澜,幽幽地说道,“老夫还以为你是个识时务的‘俊杰’,万不会与你那爹硬碰硬。罢了,毕竟只有十二岁的年纪,逃不过少年心性。”
谢惊澜淡淡地说:“是可忍孰不可忍。”
戴圣言长叹了一声,沉吟了一会儿,道:“惊澜,你可愿背井离乡,跟着我这个老头子风餐露宿,四海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