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此时已受了重伤,他自咐若再中了一掌必死无疑,可是面对强大如越星河这样的敌人,却叫他如何逃避?
内心中最大的悔恨乃是没能让陆逸云脱离苦海,十八长声一叹,绝望地闭上了眼。
只是……臆想中的剧痛并没有感到。
十八诧异地睁开了眼,竟看到本在床上躺着的陆逸云已是站了起来,对方满面苍白地挡在自己面前,嘴角已多了一丝血痕。
“你!”
越星河亦是吃惊地看着忽然起身替十八挡住自己这一掌的陆逸云,对方那双淡墨色的眼里出现了这些日子来前所未有的清澄颜色,再不似之前那般麻木恍然。
陆逸云身上的禁锢虽已去除,可是连日来的酷刑折磨已让他的身体极度虚弱,此时的他连平日三成的功力都发挥不出来,自然在勉强替十八挡下越星河的一掌后会受伤。
轻轻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那道狰狞伤口,陆逸云面露苦笑。
他本想就这么浑浑噩噩地任人摆弄到死,也好过清醒地面对这个世界。
其实,在邪医将他泡进食腐浆之前,他就已经开始慢慢清醒过来了,只不过对他来说,这种清醒却是比肉体折磨更为残忍的一种惩罚。
他根本无力抗拒自己被当做没有生命的道具的一般的生活,而即便他已成了这般模样,越星河却仍是不肯放过他,不仅将自己丢给属下折磨,更不断用言语刺激自己,似乎真要将自己逼死才肯罢休。
可是自己毕竟是一个这么出色的玩物,他又怎么真心舍得自己死呢?
所以那人到底还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虽然知晓若被人知道自己已经清醒过来之后会遭受更多不堪的遭遇,但是陆逸云无论如何也无法坐视那个还未真正开始人生的十八死在自己面前,既然越星河口口声声说这些都是自己欠下的孽债,那么便由他一人偿还吧。
说不出话来,陆逸云指了指十八,又对越星河摆了摆手,神色黯然地看着对方。
“你在求我放过他吗?”
越星河不愧是一方霸主,他很快就从陆逸云出手挡住自己的惊诧中镇静了下来。
看着陆逸云一脸的无奈,越星河的心里生起了无端的快感,他似乎已看到了这个男人完全臣服在自己脚下的那一日。
那个高高在上,总是在监牢外看着自己的风华谷谷主,终于也尝到了作茧自缚的滋味吗?
“如果我说不呢?”
越星河慢慢走上前,一把拧住了陆逸云的手腕。
他要让对方知道,现在没有谁能和与他抗衡,也没有谁有资格与他谈条件。
越星河的力道很大,陆逸云只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拧断一般。
他轻轻地皱了皱眉,无奈只能从嗓子里发出一些不明含义的气声,而那双淡墨色的眼却是变得坚决了起来。
他忍着痛,毫不畏惧地盯着越星河,目光之中渐渐多了几分怜悯。
许多年前的越星河爽朗而豪放,让自己倾心仰慕,而如今的他却是这般冷酷傲慢,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影子已无法重叠在一起了。
陆逸云眨了眨眼,嘴角多了一丝苦涩的笑意,他对越星河摇了摇头,却并非只是在恳求而已。
他也让对方看见了自己眼中的不屑与厌倦。
陆逸云这样的眼神,还是越星河第一次看见,他眉梢猛地一扬,顿感受了轻蔑,却又不愿表现出来,只是将陆逸云猛地拉进了自己怀中死死抱住。
“放过这个臭小子就像放过一条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你得知道,这都是我的恩惠,如果你再想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样,那我可不保证这个小子还能活着。”
越星河在陆逸云耳边如斯冷冷地说道,突然他提高嗓音唤来了不远处的墨衣教守卫,让他们将十八关入地牢,而邪医则被送回药庐,令派了一队人看守,美其名曰保护。
看着十八被带走之后,陆逸云这才费力地想要从越星河的怀中挣扎了出来。
越星河抬手给了陆逸云一巴掌,继而对他冷冷说道,“你竟敢装疯骗我?!别指望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